祁桑直接笑出了聲。

    還真是油鹽不進啊。

    賣主求榮，如今連一句知錯的話都不會說，甚至說出了伺候三年的話。

    比起這京城中其他的主子，輒便對婢打罵發賣，這個主子做得實在不走心。

    忘記備飯菜了不責備，忘記備熱水了也不打罵，過於寬和，便養出這麽個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的東西。

    俯，雙手輕輕托著肩膀扶起來，溫道：“自然要饒了你，你是我的婢，便是犯了錯我自然也是要原諒的，還能給你打死不？”

    蘭雪哽咽著，楚楚可憐地著：“奴、奴婢謝主子開恩……”

    馬車停了下來。

    祁桑牽著下了馬車。

    不知不覺，們已經出了京城的城門口。

    站在清冷的秋風裏，解下自己肩頭的披風裹住蘭雪，溫和道：“此地你不宜再留了，這薛夫人不好惹，你在薛府一旦失了寵，後頭日子怕是不好過，至於姚法生……他就更是個始終棄的人，定然不會對你好太久。”

    出手，扶風立刻自懷中掏出了沉甸甸的一個袋子來。

    祁桑將袋子塞進蘭雪手中，溫和道：“這裏麵是五十兩金子，夠你後半生生活了，離開這裏吧，離得越遠越好。”

    五十兩。

    金子。

    蘭雪倒吸一口氣，捧著沉甸甸的金子人都激得找不到話。

    並沒有打算真的離開，但這金子的又實在太大，不管如何，先收下再說。

    “不早了，趁著天黑趕出京吧。”

    “奴婢謝主子恩典。”

    蘭雪應了，轉剛剛踩上馬車，眼角餘就掃到了一道悉的影。

    小手一抖，慌張地了聲：“姚公子——”

    姚法生騎在馬上，裏還嚼著一口未化的糖，瞇眸冷笑著：“行啊祁桑，這招反間計用得不錯啊，這些日子瞧著閣一團，死了不得力的奴才，高興壞了？”

    蘭雪瞬間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慌忙解釋道：“姚公子，不、不是這樣的……”

    “扶風，送蘭雪先走！”祁桑打斷，果斷地命令扶風。

    “主子，主子您跟他解釋……”

    “事已至此，我們說什麽他都不會再信了！你看不明白嗎？！”

    祁桑冷眼瞧著姚法生，一字一頓道：“蘭雪，你我主仆一場，你為我做得一切我祁桑永不會忘！放心，我定保你安全逃出這京城！扶風，不要管我，他不敢殺我的，先送蘭雪走！”

    蘭雪愕然睜大眼睛，意識混間，陡然意識到此番的真正意圖！

    “主子你——”

    驚怒間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被扶風直接塞回了馬車，而後揚起馬鞭飛快駛向了夜。

    姚法生也不急著追，隻冷冷地笑：“怎麽？你以為輕易滅了那幾個廢，就真能對我姚氏手了？祁桑，你不過是謝龕手裏的一個玩罷了，真把自己當什麽正經東西了？”

    祁桑麵無表：“姚公子也可以不把我當什麽正經東西啊，怎麽就隻敢遠遠地瞧著呢？先前不是還打我主意了麽？現在不敢了啊？”

    姚法生慢慢嚼著糖，嗤笑：“你也別囂張，這謝總督啊，長公主勢在必得，回頭等你被趕出總督府的時候，有你的。”

    “那你可得好好等著了，謝總督他啊如今對我依舊舊難忘，走到哪兒都帶著，你今夜既然追了過來，應該知道吧？他陪我一道出來的。”

    姚法生像是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了起來。

    “舊難忘？之前也不知是誰，被弄進廠獄裏丟了半條命！祁桑啊祁桑，他若真喜歡你，會舍得對你用刑麽？”

    祁桑麵漸漸難看了下來。

    不說話，就那麽沉默地同他對峙著。

    過了一會兒，後忽然傳來踉蹌的奔跑聲。

    祁桑回頭，就看到扶風一手執劍衝了回來，右臂甚至鮮淋漓。

    “扶風！”

    祁桑驚呼一聲，跑過去迎上他：“怎麽回事？”

    扶風著氣：“他們……設了埋伏，蘭雪……死了。”

    “蘭雪死了？”

    祁桑一手狠狠掐了自己手心一把，是出了一點淚，恨恨轉頭看向姚法生：“你早就察覺到了，就在此等著我們是不是？！”

    眼中的倉皇失措，頹然落敗後的惱恨姚法生洋洋得意不已。

    “祁桑，真以為就你自己長腦子了？本公子出來玩兒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裏泥呢！一個破爛貨，換我閣府八九條人命，算便宜了！”

    “……祁桑。”

    馬蹄噠噠，謝龕的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姚氏一眾人的後。

    拉長的影著城門，似蟄伏在黑暗中的野。

    姚法生剛剛還趾高氣揚的一張臉頓時萎靡了下去，甚至都沒敢回頭，猛然揚鞭帶著眾人向城外衝去。

    祁桑等他們離開後，才低聲音問了句扶風：“確定人死了？”

    姚法生一定是不解恨，去尋蘭雪的。

    若未死，再說了些什麽不該說的，那就麻煩了。

    扶風頷首：“死了。”

    “沒傷吧？”

    扶風按了按淋淋的右臂，臉上半點疼痛的痕跡都沒有：“沒有。”

    祁桑這才終於鬆了口氣，抬眸看向謝龕。

    隔著京城出的城門，後是沉沉淹夜的山巒，而他後則是繁華熱鬧的煙火。

    謝龕於高頭大馬之上端坐著，並未上前一步。

    他似是在審視著，看還有幾分想要趁機逃離的野心。

    祁桑卻是沒有遲疑，一步一步走過城門，走到他麵前，向他出手。

    謝龕低頭看著，看著腳下對自己出手的子。

    心思夠深，能將姚法生耍得團團轉，麵對自己時自然也不會多單純良善。

    可那又如何？以後永遠都要在他眼皮底下過日子，就不信還有通天本領，翅飛了。

    謝龕翻下馬，握住冰涼的小手。

    祁桑便輕輕靠到了他懷中，像是十分傷心的模樣。

    這後繁華中，應該還有閣府的人。

    必須要為蘭雪的死表現出悲痛絕來，甚至事後還要為蘭雪建墳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