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地笑著:“祁覃弟弟子本就如此,大家不必同他多做計較,如今北疆戰事頻繁,還需他領兵打仗,至於一些小的,能不計較就不計較了吧。”
四兩撥千斤。
什麽騎馬撞斷,什麽拔劍要砍人,什麽狐朋狗友欺負人的,這刀子沒落在上,果真是可以雲淡風輕的。
就像當初他們也可以雲淡風輕地將跪在雨中的母驅趕回府一般。
誰閑來無事去給一對無權無勢的母撐腰。
自然也沒什麽閑逸致去管旁人的閑事。
果然,此話一出,立刻又有人反駁:“祁桑,你不要忘記了,你爹爹他去年冬突然中風癱在府中,你就不覺得奇怪?早不中風晚不中風,偏偏他世被揭穿時就中風了?”
“巧合罷了。”
祁桑淡淡道:“祁覃弟弟不是那種人,各位長老們寬寬心。”
眾人不敢相信竟愚鈍到這個地步,不相信祖宗長老們的話,也不去照顧瘋了的母親跟癱了的爹爹,反而護著一個野種。
就這樣的,是如何了那位廠總督的眼的?
原本等著吐完這些苦水後,能想辦法吹吹皇上的枕邊風,給祁覃這個禍害拔除的,不想竟是這般結果。
見他們不說話,祁桑便屈指掃掃袖起:“話既說完了,那祁桑就不打擾各位長老們談事了,至於祁覃弟弟那邊,有空我也會勸他收收子,不會再他做出些混賬事來的。”
“哎——”
見要走,有人立刻牽著那姑娘追了過去:“桑桑啊,你妹妹年紀還小,正是對什麽都好奇的時候,不如你帶去總督府玩兒兩日?”
祁桑站定,目將那笑容甜的堂妹上下打量一遍。
“放心放心,昭昭很乖的,又會做工,廚藝也不錯,……對了,聽說總督喜歡聽你彈琴,昭昭琴藝也不錯,你們有機會可以切磋一番。”
祁昭昭忙配合著點頭,甚至十分嫻地抱了手臂輕輕晃著:“堂姐你就帶著我吧,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
祁桑瞧著雕玉琢的小臉:“行吧,你想去逛一逛,那我便帶你去逛一逛。”
小姑娘口齒伶俐,一路上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要跟著來,無非就是兩個目的。
要麽是宮裏那位,要麽是總督府那位。
當第三次提及在大街上見識到廠馬隊衝開人群疾馳而過,為首的男子金蟒長鞭纏腰,冷眼肅殺冷酷的模樣時,祁桑確定了。
這是奔著謝龕來的。
這死太監,竟比皇上還招桃花。
馬車在總督府外停下。
不夙迎出來,遞上手腕扶著祁桑下來後,眼角餘掃到一抹鵝黃的俏麗影,明顯愣了一下:“這位是……”
祁桑:“堂妹妹,欽慕謝總督風姿,特意跟來玩幾日。”
祁昭昭立刻施施然作揖,笑容甜甜的:“昭昭見過大人。”
不夙愣了下,恍然道:“啊,原來如此,不如祁姑娘先行回府沐浴更準備用午膳,不夙帶這位姑娘去一趟廠獄,主子還在審人,說是晚些回來。”
祁桑沒說話。
倒是祁昭昭眨著一雙天真爛漫的大眼睛道:“不著急的,我可以跟堂姐一道等著的。”
不夙解釋道:“主子審人沒個準兒,說是晚些回來,可能明早才回來,說是明早回來,可能夜裏就有事外出直接就走了,幾日才回來呢。”
祁昭昭呆了呆:“這樣啊,那……那也好,正巧我還沒去過廠獄呢,隻聽人提起過幾次,去見識見識也好。”
說著,向祁桑發出邀請:“堂姐一道過去吧?堂姐也沒去見識過吧?”
去哪兒?
廠獄?
祁桑笑了下:“不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午睡片刻,你想去便去吧。”
然後就看著祁昭昭歡天喜地地回了馬車,不夙跟著一道上去了。
不愧是總督府的大管家,察言觀的能力倒是一絕。
後跟著這麽個尾,祁桑心裏的確不舒服,帶回來還不能冷落了,可沒那個心力去哄個孩子。
回了寢殿,沐浴了一番後,便上了榻上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時就覺窗前人影晃。
謝龕回來了。
“醒了?”他隨手將窗子掩上,轉過來:“醒了就起床洗個手,一道用個午膳。”
祁桑還沒完全醒,懨懨地躺在那裏不。
謝龕便走過去在榻邊坐著,指背輕輕過臉頰:“沒睡足?再睡會兒?”
祁桑搖搖頭。
想了想,又問:“我那堂妹妹一道跟著回來了?”
“堂妹妹?”
“昭昭,祁昭昭,不跟著去了廠獄麽?”
謝龕蹙眉,手指上移落在額頭:“發燒了?……還是睡糊塗了?”
祁桑眨眨眼,反應過來了。
這是還沒完全進去就給嚇跑了,連他謝龕的人都沒見著。
就廠獄那地方,缺鼻子眼睛,七竅流,殘肢遍地都是正常的,那腥腐爛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間,任哪個生慣養的大小姐都不住。
還在發呆的功夫,就被謝龕雙手一撈抱了起來。
“坐起來醒醒瞌睡。”
他說著便起開了門,不夙將午膳送進來。
祁桑又坐著發了會兒呆,接過他遞過來的帕子了臉這才總算清醒了。
下了榻穿好鞋,不等坐到桌前,眼角餘就掃到了一抹影直直衝了過來。
深秋的午後,風也是涼的,可卻是滿臉的汗水,失了平日裏長公主的氣度跟端莊。
“和親的事,謝提督當真不知麽?赫哲部早不提晚不提,怎麽偏就在此時提了呢?”
子單薄孱弱,努力站直也不過隻能到謝龕的肩部,仰視他的時候,一種近乎崩潰的緒幾乎要將生生淹沒。
怎麽會這樣……
那個滿眼是,爬上牆頭往冷宮遞飯菜,替收拾那些欺負的宮太監,許諾會護一生一世的謝龕,怎會會變如今這個樣子……
若還在因為那年的倉皇逃離,那麽這些年來的刻意冷落,的步步忍,應該也足夠彌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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