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眼，就範容眼睛看直了。

    那當真是眉似遠山黛，眼如秋波橫，更是百裏挑一的冷人氣質，連正眼都未瞧他一眼。

    他是出了名的好，整個大雍朝有些姿的世家貴，能的不能的，都在心裏惦記過一遍的。

    這樣的人間絕，整個大雍朝再無第二個。

    他垂涎滴，當即問府中婢這是誰，答曰是蕭家大小姐蕭存煙。

    蕭家將這個大小姐藏得夠深，養這麽大了他竟聞所未聞。

    在蕭府調戲個婢就算了，既然是大小姐，範容自然是規規矩矩不敢逾矩。

    還裝作翩翩公子的文雅模樣，一展折扇，笑瞇瞇地迎上去：“在下刑部尚書府嫡子範容，見過……”

    話沒說完，回應他的是‘砰——’地一聲的關門聲。

    吃了閉門羹，非但沒能讓範容惱怒，反倒越發覺得征服一個冷人兒比那些個勾欄瓦肆間的多有意思的多。

    若是能娶回家裏好好調教，想來是十分有意思。

    於是回府便向父母提及了此事。

    能同都察院史家的千金結姻緣也是件門當戶對的喜事，範夫人一聽兒子終於肯收收心願意家立業了，高興地合不攏，忙托人上門提親。

    提親那日，蕭陸恰好在府中。

    蕭夫人沒料到一個已然沒用了的件竟還能給蕭家拉來這麽大一個親家，自然是喜上眉梢。

    蕭荊山也有意通過範卯拉近同閣的關係，更是爽快應下。

    而彼時的蕭陸已經是威名赫赫的錦衛指揮使了，是整個蕭氏的驕傲，同三廠共掌皇城務，整日忙得不見個影。

    他在府中撞見興衝衝離去的婆，詢問府中婢，才得知後院那個件被許配給了尚書府。

    詔獄每隔幾日就會有幾個複雜棘手的案子要理。

    可再棘手，蕭陸理起來也從來都是遊刃有餘，層層剝繭，反倒十分破案的每個過程。

    時隔這麽久，再次讓他覺異常煩躁的事，竟然還是跟後院那個件有關。

    範容是出了名的胚，日日流連花樓還不夠，平日裏在大街小巷遇到了瞧著不錯的，管他未出閣的姑娘還是人婦，再下三濫的手段都能玩得出來，早晚給人弄到手。

    這事像塊石頭在心頭，越越重。

    蕭陸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鬼使神差地爬起來去了後院。

    那是個隆冬的夜，後院那平平無奇的小院子裏落滿了積雪。

    因沒有婢伺候，所以那片雪便連個腳印都未曾落下，在月下白得晃眼。

    小屋裏有微微的暈，窗紙上映出一抹纖細剪影。

    蕭陸踩著積雪，像是被勾了魂似的，等意識回籠時，人已經走到了屋簷下。

    他視力極好，目描摹著窗紙上那微微晃的曲線，額頭、鼻梁、鼻尖、雙、下……

    隻一個影子，就足以人屏息。

    院子裏的風雪早已停了，錦靴踩上厚重積雪的聲音傳屋，窗前的影側過了頭。

    似是遲疑了片刻，那扇閉的窗子便被推開了。

    同記憶力別無二致的五。

    隻是長開了，明明好像哪裏都沒有變，又好像似乎都致了許多。

    瞳孔黑而亮，雪一樣白，緋紅，形極好，恐怕大雍朝最知名的畫師都難描繪其中一二。

    蕭陸俯下，手肘抵著窗臺，掌心托腮，戲謔的聲音裏難掩輕佻：“還記得我麽？我是……”

    話音未落，窗子‘啪——’一聲關上了。

    那影也隨即離開了窗紙。

    屋裏燈滅了。

    蕭陸保持著這個姿勢，在屋簷下僵了一會兒。

    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來，這個被他當妹妹折磨了許久的子還有個不搭理人的臭病。

    他手指在窗臺積雪上畫著圈圈。

    思考著是直接闖進去給個教訓呢，還是顧及一下男有別，暫且放過。

    當夜在窗外掙紮許久，到底還是理智的一麵占了上風。

    可之後的每一日，蕭陸回府前幾乎都要先從後牆先翻進家裏，趁人不注意去小屋裏晃一圈。

    蕭存煙有時在窗前翻看一本陳舊的書籍，有時在院子裏翻新那幾棵菜苗下的土，有時是坐在屋簷下用小鍋熬粥。

    每每見到他，都會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起回屋。

    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蕭陸每次來都會給帶東西，有時是一支翡翠簪子，有時是幾本書，有時是幾塊熱氣騰騰的點心，有時是幾件漂亮的襖，還有親手打獵來的雪貂做的氅。

    但不論是吃的還是喝的亦或是穿的，最終的歸都是小院角落。

    像一堆破爛似的堆在那裏。

    蕭陸不信邪，晚上思來想去，想出了個好辦法。

    他去集市上挑了一隻剛剛滿月的小黑貓，圓滾滾的大眼睛跟嘟嘟的小子，便是連他這個男子都覺得可極了。

    這雙眼睛跟蕭存煙生得簡直一模一樣。

    那些個死丟在牆角沒辦法，就不信能在冰天雪地裏把一隻小貓丟牆角去。

    可這姑娘死強死強，竟真將它丟牆角去了。

    小貓剛滿月，走路都搖搖晃晃，窩在雪白的氅裏倒是一時半會兒凍不死，但卻是得直。

    不管，蕭陸這個見慣了生死腥的就更狠得下心不管了。

    一連三四日，每次蕭陸翻牆進去，總能聽到小貓淒淒慘慘的聲。

    他上前，以手指挑開了氅一角，發現小家夥依舊神抖擻，得萬分洪亮。

    照理說，便是有寒的氅在，若三四日沒吃上東西，也該死了，哪兒能得這麽響亮。

    他手指順勢去了它尚未幹的小下。

    到了一粒殘留的米粒。

    嘖。

    蕭陸得意洋洋，瞧一眼閉的小屋門。

    沒過幾日，小貓便不滿足於窩在角落裏了，小子抖抖索索地跟著蕭存煙的腳步，邊邊跟著跑。

    蕭陸再去的時候，小貓聲是從屋裏傳來的。

    他學聰明了，翻進去時專挑積雪的地方，不自己走路發出一點兒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