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左手還傷著無法彈，否則一定要給他一耳。

    出家人清白聲譽都要給他染髒了。

    “謝龕，你要點臉！”低聲提醒。

    謝龕卻反倒將俊臉越發近：“你想要那人，我這裏給你一個機會，僅有的一個，要不要？”

    祁桑搶先一步：“除了做駙馬。”

    “好，除了做駙馬。”

    “那你先說。”

    “……親我一下。”

    “……”

    祁桑呼吸一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眼睛看著他：“什麽？”

    “親我一下，你就可以拿著我的腰牌去廠獄領人，這筆買賣應該不虧。”

    這人是不是喝酒喝瘋了？如今瞧著他恨不能親手給他掐死了，還去親他？

    “不可能。”

    祁桑依舊咬牙拒絕：“我同謝總督如今已是陌路，謝總督請自重。”

    謝龕盯著漂亮的杏眼，角含了幾分譏諷：“既是陌路，那長公主又拿什麽分來向本督討這個人？”

    祁桑想說金銀珠寶。

    但他謝龕最不缺的就是金銀珠寶。

    沉默著，思來想去，竟是拿不出半點能同他易的東西來。

    僵持了一會兒，已經決意起離去。

    總會想到其他辦法的，實在不行，也隻能去叨擾兄長了。

    誰知剛要起，就聽謝龕道：“那便陪我賞兩個時辰的雪吧，這個要求總不算不自重了吧？”

    他主讓步，倒祁桑略略驚訝。

    但隻需坐兩個時辰，就能救出子儀來，對而言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自然不會再拒絕。

    完好的那隻手從手筒中出來，主幫他倒了盞茶：“謝總督請坐。”

    手上的那隻手一直掩於手筒裏。

    先前一路同行時，他也隻得不遠不近地瞧上一眼。

    想來如今回京，也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包紮。

    謝龕接了茶，溫熱的指尖到了冰一樣冷的指尖。

    一到冬日便是這個模樣，夜裏除非將屋裏用炭火烘得足夠熱，否則便是蓋幾條暖被都暖不過來。

    謝龕了府中婢，又在周遭添置了三個暖爐。

    祁桑瞥一眼低眉順眼在跟前伺候的婢，忍了忍，終還是主提了句：“謝總督在府中養幾個伺候的婢也便罷了，隻是日後莫要再這般奢靡無度、縱酗酒了。”

    謝龕齒間含了口茶，暖茶清香，很快掩蓋了酒的濃烈。

    他笑道：“這不是正合了皇上的意麽？新帝登基，改國號為祁，祁氏一族犬升天，正要尋個機會大展拳腳一番，如今我這總督府日夜靡靡之音不斷，聲名狼藉，不正是個送上門來的機會？”

    祁桑沒有想到他突然行事如此放浪，竟不是一時意氣的結果。

    覺得呼吸有些，好一會兒，才遲疑著問：“為什麽？”

    明明心中已經約有了答案，又固執地想要從他口中聽到或許不一樣的回答。

    謝龕不答反問：“長公主覺得是為什麽？”

    祁桑艱難吞咽了一下。

    ——所以謝總督，若我說恨你，你就要去死嗎？若是這樣，那我可要說了。

    ——但那並不影響我希你去死。

    那夜字字不離希他去死。

    他竟真就封死了自己的退路，徹底的將自己變了個人人恨之不及的大大佞之人。

    若有朝一日兄長真了他，也隻會得萬民歡呼戴，為穩固他江山、名垂青史的一件功偉績。

    夜漸深。

    湖麵結了一層薄冰，冰層之上又覆了一層雪，寂靜了一整個夜。

    外頭應該是很冷很冷的。

    可周被暖爐圍著，熱烘烘的暖流撲麵而來，祁桑心頭堅冰一般的恨意似乎也有了流的痕跡。

    依舊痛恨謝龕，恨不能要他去死。

    可一想到他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真的會死去，心頭又忽然掀起酸的緒。

    “你無須刻意去做這些。”

    說：“我也不會因你做這些事而搖什麽。”

    謝龕漆黑的眸於夜中閃過一抹銳利的痕跡。

    若是不搖，又怎會提醒他不要自絕後路？

    若是不搖，此刻應該正同兄長商量著如何除掉他才是。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這一個月來，你過的可是艱辛？”

    “還好。”

    祁桑的回答很簡短，簡短到便是連謝龕這樣的人都無法過‘還好’二字，窺探到這一個月來究竟過得是好是壞。

    他轉頭，目落在的側臉上。

    祁桑看上去很平靜，沒有過多的緒。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周圍越來越安靜。

    細絨一般的雪漸漸化為鵝大雪，遮天蔽日地落下來，眼前一片茫茫雪白。

    謝龕單手撐著額頭。

    他並沒有去看水榭之外的落雪。

    哪怕這樣的雪景一年到頭也不一定會出現一次。

    邊一桌之隔，祁桑整個子都被暖熱，又折騰了這麽久，早已困倦到坐著睡了。

    周圍燈籠裏出和的。

    那線籠著那小小的一團影，像在發一樣。

    側臉清瘦溫，睫卷翹濃，瓣紅潤，睡著的時候，白日裏的警惕與戒備便都卸下了。

    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幹淨簡單。

    呼吸均勻，口輕輕起伏著。

    謝龕看著看著，不自覺地調整了呼吸，隨著的頻率，一呼一吸。

    就像先前無數個相擁而眠的深夜一樣。

    好像這樣一來，所有的事就都沒有任何改變一樣……

    ……

    祁桑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

    先前日夜被祁覃困著，那廝又是個不老實的，不得不時刻警惕，幾乎夜裏都不敢讓自己真正睡著。

    如今坐在水榭，這樣不舒服的座椅中，竟是一覺睡到了天際泛白。

    意識到自己睡過了頭，瞬間驚醒。

    蓋在肩頭的一件黑氅瞬時了下去，被單手抓住這才沒落到地上去。

    旁傳來謝龕清冽冽的聲音：“醒了？”

    “你怎麽不醒我，這都什麽時辰了。”

    有些懊惱，眼睛就要起，卻聽邊人不不慢地道：“人給你送公主府去了，有人伺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