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被送進房時未曾見過我的麵。”謝龕道。

    “進去沒見過，明早醒來呢？總是會麵的吧？”

    到時夜裏的‘謝龕’跟白日裏的謝龕樣貌對不上，聲音對不上，又如何解決？

    謝龕卻明顯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了，帶著薄繭的指腹挲著膩的小臉：“你來尋我，你那寶貝兄長就這麽放你走了？”

    “我不是從京中離開的，先前在南山赴宴來著，一些文人墨客飲酒作詩，坐得久了有些乏了，一時興起便上山去瞧了瞧……”

    祁桑捉著他手腕不他：“謝總督好大的脾氣，一把火把幾座寺廟全燒了，半個山頂焦黑一片，按照大祁律例，這肆意縱火，該當何罪？”

    還有臉提這事。

    他好心好意助一臂之力，幫引開蕭陸，做好同錦衛反目的準備，不料竟被一道狠狠甩了。

    他謝龕這輩子都沒吃過這樣的黃連。

    便是如今想起來了，還恨不能咬兩口泄泄憤。

    謝龕哼了聲：“那時還未有你大祁呢，如何治我的罪？”

    祁桑忙改口：“那按照大雍律例……”

    “你大雍朝都亡了，如何治我的罪？”

    “……”

    祁桑被懟得啞口無言。

    不過話說回來，他連大雍朝的帝王都連廢帶殺了，還在乎什麽縱不縱火？

    黑暗中，就聽謝龕忽然道：“這南山的確有一文人墨客常去的地方，但一般都是春夏秋三季，風景好，天氣好，正適合詩作對，怎地突然在冬日裏辦了一場？”

    那些個瘦如弱的讀書人，恨不能風一吹就倒，上尋不出一兩來，自然畏寒，若非迫不得已，怎會突然參加勞什子的流觴宴？

    祁桑困倦地眼睛：“不知道，兄長說京中的一些名門貴都去了，我也去瞧一瞧，大約是嫌我自小便沒怎麽正經讀過書，想我日後多熏陶一番。”

    謝龕聞言，黑眸閃過一抹銳利的冷：“皇上你去的？”

    天下未定，四都是遭戰流離失所的百姓，祁旻這會兒該頭疼的要命才是，竟還出時間來辦什麽宴？

    便是想熏陶一番書墨之香，請幾個師父去公主府教授一番便是了，怎需如此大費周章。

    他低下頭，目在祁桑昏昏睡的小臉上梭巡：“這流觴宴上，可有令你滿意的詩作？”

    祁桑手腳暖和了過來，這會兒魂兒都已經飄進了夢裏，哪裏聽到他的這句話。

    謝龕沒得到回答，愣是掰著的肩膀將人搖醒了。

    祁桑艱難地睜開眼睛，嚐試了幾次才勉強功，含糊道：“怎麽了？”

    “我問你流觴宴上可有令你滿意的詩作？”

    謝龕一手撐起上，虛虛在眼前，一句問話幾乎飽含迫，更像是在審問什麽罪大惡極的囚犯。

    祁桑隻覺得自己打了個迷糊，他莫名其妙就開始氣了。

    這廝當真是喜怒無常。

    “有幾句詩還不錯吧，我記不大清楚了，你若興趣，回頭我人去給你抄一遍，你細細鑒賞一番就是。”

    記不大清楚了。

    詩記不清楚詩，那人呢？

    “能得聖恩，親自邀請赴宴的，想必皆是人中龍，出口章，斯文俊朗，就沒有瞧著順眼的？”

    “唔，都好都好……”

    祁桑已經一日兩夜沒有睡過了，這會兒實在困倦的厲害，敷衍了一句後就準備睡覺，不料下一瞬上一熱，隨即被人兇猛地掠奪了所有的呼吸……

    猛然睜大眼睛。

    這人簡直禽不如！

    祁桑迷迷糊糊被折騰半夜，期間數次醒了又昏，昏了又醒，隻覺得上的本就不是個人，而是頭兇狠的！

    不論說狠話威脅，還是說好話討饒，他本就像完全聽不懂一般，自顧自地折騰。

    已經整整一日兩夜未曾合過眼了啊！

    這個狗東西！！！

    最後一次昏過去時，祁桑深自己豬油蒙心了才會好好的舒坦日子不過，來這裏給他折騰。

    ……

    縣衙大廳。

    知縣安流鬆提著擺匆匆走來，路過院子裏那兩蒙著白布的時，瞥了一眼。

    白布沒有遮蓋完全，出一條滿是淩痕跡的胳膊跟肩膀，另一顯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角了，移開目快步走進大廳，對端坐於客位的謝龕下跪行禮：“一大早臨時有事，來給總督大人問安來遲了，還總督大人恕罪。”

    謝龕執了杯茶，斂著眼睫慢慢品茶：“無妨，安知縣有事自然是要先忙，公事要。”

    安流鬆這才起，雖然明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還是故作矜持地往外頭那兩上瞧了一眼：“這……”

    謝龕扯扯，譏諷道：“本以為來這窮鄉僻壤能吃到個什麽有趣的野味兒，安知縣，你們平沙縣的子就這麽不經弄，隨便玩兒兩下就死了。”

    言下之意，不止不為弄死他送來的兩個暖床子而歉疚，反倒因掃了興而略顯惱怒了。

    安流鬆咬牙暗罵。

    早就聽說太監這群沒兒的玩意兒在床榻上比常人更沒人，想出來的都是些極其下作惡毒骯髒惡心的招數。

    他還特意派了兩個撐折騰的送過去，不想竟還是給生生玩兒死了。

    心裏這麽想著，奈何眼前這位在京中隻手遮天，連廢殺前朝幾位帝王不說，這新帝登基，他依舊過得張揚放肆，半點不見收斂。

    能拿他如何？

    自然是要哄著慣著，當佛祖似的供著。

    就像當初的姚法商一般，塞的銀子夠多，給的人也夠多，高興了自然就回去了。

    他麵上繼續諂地笑：“不過是兩個子，死了便死了，下再給謝總督挑幾個更好的夜裏送去便是。”

    “不必了。”

    謝龕‘當’地一聲將茶杯放下。

    這一聲不輕也不重，卻猶如一記冰一般敲在了安流鬆的後腦勺上，登時涼颼颼的寒意直往脖子裏鑽。

    他跟著哆嗦了一下，張不安地沐浴著總督大人那分明不把他當人看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