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祝閣老跟謝龕之間衡量了一番，還是選擇了不再攪和此事，哪怕日後要頂著被閣針對的危險，也不願此刻就被謝龕一鍋端了。

    祝儀怒了，指著他道：“林司業，此番事牽連頗大，你豈知今日的明哲保，不是明日的禍患加？長公主如今視們為眼中釘，你以為你能躲得了幾時？”

    林司業由著他暴跳如雷，愣是一聲不吭。

    “祝閣老先不要著急。”

    謝龕忽然涼涼道：“本督近日正好在查當年陶爵爺遭貶斥平沙縣為知縣的事，聽說當年正是祝閣老在陶爵爺家查出了幾本貪汙賄的賬本，便抄了陶氏的家，將時任禮部左侍郎的陶從元貶斥到了平沙縣？”

    他在祝儀驟然大變的麵中冷笑了一聲：“當時為祝閣老提供其他證據的，可是當時的禮部尚書薛義？”

    祝儀震驚地盯著他，張了張似是想辯解句什麽，卻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巧了，這前任禮部尚書薛義如今正在廠獄裏呢！他同前朝那位即位不足月餘的皇上可是關係切啊……”

    薛義的夫人，正是姚不辭的親妹妹。

    “此事既是因陶爵爺的兒引起，自然是要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謝龕道：“即日起，長公主、陶華年、祝雲錦、薛義等人便一並了廠獄，本督親自督查，定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轉而看向祁旻：“皇上可還滿意？”

    祁旻沒回答，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共親王夫婦：“二皇叔可還有不滿之？若擔心謝總督會徇私舞弊，朕也允你們一道去廠獄旁聽一番。”

    共親王麵鐵青。

    他如今想的不是怎麽著皇上鐵麵無私一視同仁了，而是開始回憶自己做下的一些事。

    難保不會有把柄同樣落在謝龕手裏。

    咄咄人不依不饒的結局，就是被謝龕連著祝儀一道抓上了桌，當眾剖開他過往的一切所作所為，挑刺。

    他不是要個說法麽？

    那就從頭開始說起，連陶從元是如何被誣陷貶斥的事一並掀翻出來。

    看祝儀此刻又驚又懼的模樣，就知道後頭沒什麽好果子吃。

    這麽想著，他立刻收了先前不依不饒的臉，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罷了，左右臣同此事也沒什麽幹係，就、就不多加幹涉了。”

    祁旻便溫和地笑了：“那此事便全權由謝總督理了，朕等著一個結果。”

    話音剛落，就聽謝龕道：“不過本督平日公事繁忙，難保不會有疏的地方，這新任的西廠提督過於執拗不懂變通，東廠那個更是子躁疏於細節，實在難堪大用……”

    祁旻角的那點笑意微微收斂。

    顯然，謝龕再次替他接手了這個燙手山芋，也不是平白無故的。

    此時此刻，自是不宜同他鬧翻了臉，被祝儀尋到機會反撲。

    他盯著他，忍著口的怒意，麵上卻是滴水不地道：“謝總督為大祁勞心費力，這麽點要求朕自是會滿足，便讓徐西懷施不識回到他們本來的位子上。”

    謝龕假惺惺地回了一句‘多謝皇上諒’，隨即同守在殿外的雲笙道：“去公主府，請長公主走一趟廠獄。”

    雲笙領命而去。

    ……

    雲笙這一請，就請到了午時。

    也隻帶來了陶華年。

    祝雲錦拖著兩條被廢的雙被綁在刑架上，帶著滿的傷痕哭到聲嘶力竭。

    謝龕正挽了袖從一旁挑選著趁手的刑。

    見他後隻帶了陶華年，蹙眉：“人呢？”

    去了一個多時辰，做什麽去了？

    雲笙麵有些不大好：“長公主不在公主府，一大早便出去了，屬下以為外出逛街便沒多想，等了半天不見人，尋人去探聽了一番……說是長公主一早就帶著扶風出城去了。”

    謝龕：“……”

    其實此事也不能怪那些暗探。

    自從大祁立國後，謝總督便撤了許多盯著長公主行蹤的暗探，不再對的一舉一多做剖析。

    究其原因，也不過是覺得如今祁旻回來了，而他同祁桑之間又冬雪消融，自然不會覺得還會有逃離京城的理由。

    可見在祁桑這個沒心肝的人上，是半點鬆懈都不能有。

    一眼不盯著就能逃個沒影，連句話都不知道留下。

    “聽說，長公主醒來就說不舒服，不知從哪裏拎了一包藥，說是補子的，下人給煎好了送去，結果再去那藥就打翻了一地，長公主人也不見了……”

    謝龕聽著，忽然看向陶華年：“你們昨日可是去了藥鋪？”

    陶華年頷首：“長公主見我子不好，便嫌宮裏醫醫不，說帶我去尋個其他的大夫瞧瞧……”

    謝龕不再多言，丟下了手中的短刃徑直離開。

    ……

    金烏西斜。

    祁桑不能騎馬，隻能坐馬車，速度自然是慢了許多。

    此番逃的匆忙，隻簡單帶了幾件常服跟一些銀子，連吃的都忘記帶了，到前心後背。

    “走這邊……”

    到了岔路口，胡指了一條路後，同扶風道：“再快些，我們得抓趕到鎮子上，混著人群再逃，才能徹底掩蓋逃跑的蹤跡。”

    扶風不明白好端端的主子為什麽又要逃。

    但見鐵了心，他也不敢多問，隻應了一聲後，便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祁桑了回去，下意識了尚平坦的小腹。

    落胎藥都遞到了邊，一咬牙的事，可就是怎麽都張不開。

    一想到隻要喝下這碗藥，腹中鮮活的一條小生命很快就會化為一灘水從中離開，心髒就似被生生扭曲了一般疼痛難忍。

    這是同謝龕的孩子。

    哪怕不能親自養它長大，若能替它尋個好人家平安長大也是不錯的。

    正想著，忽然聽扶風道：“主子，後頭有馬隊追來了。”

    祁桑一驚，立刻掀開簾帳屏息細聽。

    不習武，自然是難以察覺馬蹄踐踏地麵發出的微妙細聲。

    但扶風既是聽到了，應該是不會出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