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魏氏一族絕大部分的錢財的確來路不正,皇上要正律法,清朝剛,他們也挑不出錯來。
好在一家人能保全命,日後靠雙手勤勞耕作,踏踏實實地重新開始,也是不錯。
總好過像現在這般提心吊膽。
流端著綠豆湯進來時,就見在烈日炎炎下坐著,汗了衫鬢角,雙頰熱得緋紅,也不知在想什麽。
“主子,地上燙,您去屋裏坐著吧。”說。
魏寶珠打起神來,起進屋,洗了洗手跟臉,開始喝起了綠豆湯。
一向是個樂觀的子,不怎麽將糟心的事擱在心裏一遍遍反複碾磨折磨自己。
流的份顯然不是普通婢,否則就如今這狀況,恐怕連飯都要吃餿的,哪裏還能喝上碗消暑的綠豆湯。
喝完了湯,流又為備了水,魏寶珠洗了個澡後便去榻上歇下了。
這一覺睡到天昏暗。
屋裏靜悄悄一片。
抬手了頸口,到了一手的汗。
剛要下榻去點燈,腳心就踩到了什麽冰涼的東西。
倒吸一口涼氣,撤回腳的一瞬間,覺到腳踝驟然閃過一陣刺痛。
嘶嘶的聲音劃過耳,激得人頭皮發麻,渾汗都要豎起來了。
“流,流屋裏有東西——”嚇壞了,抖著聲音喊人。
寢殿門在下一瞬被推開,屋裏明明沒有點燈,可流卻是行自如,從小拔出了一把鋒利匕首,幾下將一條長長的黑影斬了三四段。
這才不慌不忙地過去點了燈。
魏寶珠趴在床下看了眼,腦袋嗡了一聲:“是毒蛇。”
話音剛落,眼前又是白一閃。
流劃破了傷的腳踝,而後利落地拿了條帕子綁了小,蹲下去幫將毒一口一口吸了出來。
前後作幹脆利落,有條不紊,半點不見慌張。
魏寶珠眼淚包眼珠,拿袖給了染的下,哭道:“我日後……就要過這樣的日子了嗎?”
流抬眸淡淡看一眼,沒說話。
好吧,日後就要過這樣的日子了。
魏寶珠吸吸鼻涕,收了哭聲。
好吃好喝地過吧,過幾日算幾日吧。
……
兩個月後,一切塵埃落定。
魏府一族本有數人判斬首,但念在長公主順利誕下一名男胎,聖上龍大悅,特大赦天下,因此最後判定魏氏一族男丁各自罰後貶為庶民,永世不得京為經商,眷各隨各家,同樣不得再京城。
當夜,已經三個月不曾踏含仁殿的魏寶珠,被皇上召見了。
三個月不見,被抄家驅逐的魏寶珠瞧著沒什麽變化,依舊是一團雕玉琢、珠圓玉潤的模樣,反倒是祁旻,瞧著清瘦了許多。
原以為見到他,是該委屈地哭一場的。
這姑娘未經什麽世麵,輒便要紅眼眶哭一場。
此番經曆家族,又遭冷落這麽久,不想竟瞧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祁旻放下了手中的書,打量著跪在跟前的小姑娘:“魏貴人,此番朕你來,是有幾句話同你說。”
魏寶珠乖乖跪著,聞言也隻道:“是。”
祁旻盯著低垂的眉眼,指腹輕輕挲著桌角,好一會兒才道:“朕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清你上汙名,將握椒宮送給你,日後丫鬟太監食供應全都不缺,你上殘毒纏,日後怕是免不了要耗費大量珍貴藥材,這些也不必擔心,自會有人定時送到握椒宮去。”
他說完,停頓了片刻。
魏寶珠卻隻是跪在那裏,對這番話既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喜悅,也沒有任何的疑問。
比如,他日後還會不會去握椒宮,還會不會召侍寢。
已是初秋,夜裏的風涼爽宜人,從打開的窗子飄進來,帶來淡淡桂香。
祁旻挲著桌角的指腹停了下來,按在一,指腹泛出微微的白。
“還有一個,是以誣害淑妃的罪名,賜死魏貴人,從此這後宮之中再無魏寶珠,朕放你出宮,同你家人團聚。”
魏寶珠猝然抬頭。
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這樣的好事還會出現在自己上。
祁旻從眼睛裏看到了震驚、喜悅、激以及迫不及待。
卻是不見半點不舍與留。
“我選第二個,第二個。”
說著,已經自將從‘妾’轉為了‘我’,而後激地重重磕了下去:“謝皇上聖恩,臣激不盡。”
要出宮了。
要見到爹爹娘親哥哥們了。
要自由了。
激不已,按在地上的手指都在微微抖。
原以為,此生就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在這後宮過上一年半載,而後在某一個契機到來時,不明不白的死去的。
不想竟還能有重獲新生的機會。
祁旻呼吸漸漸收。
“魏貴人,你可知你的病,日後需要的可不止幾千兩,如今你父兄無分文,如何保你平安無虞?”
魏寶珠笑道:“多謝皇上關懷,需要的草藥雖珍貴,但臣還是有辦法弄到的。”
說著,又膝行著上前幾步:“臣今夜可否就出宮?父兄他們定十分擔心,臣也想盡快出宮同他們團聚。”
祁旻沒說話,目盯著活生香的小模樣,結酸滾了幾下。
“魏貴人,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再考慮一下?”他道。
考慮什麽?
一個是在宮裏被活活折磨死,一個是出宮同親人團聚自由自在,但凡考慮一下,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傻子了。
魏寶珠生怕皇上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考慮了不考慮了,臣這就回去收拾……”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頓了一下後,又道:“不需要收拾,握椒宮裏的東西都是皇上的,臣……”
“魏小滿。”祁旻忽然加重語氣了一聲。
魏寶珠呼吸一頓,收了聲。
這其實不是他第一次小滿。
四個月前的一次侍寢,迷迷糊糊中曾聽到枕邊人這麽了一聲。
而後,輕輕親了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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