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老師,換好了,這幾天不用再澆水,等表麵變幹了再澆就可以。”
夏小梨滿手都是土,小心地在提前鋪好的塑料袋裏拍了拍,然後把修剪下來的壞葉爛包起來扔進垃圾桶裏。
拎著壺在廊下給花澆水的張啟銘,聞言看向窗臺邊被換了盆,打理得極好的巨株寶蓮燈,目滿意。
連看向這個“強買強賣”小徒弟的眼神,都緩了幾分,他擱下澆水壺,轉往書房走。
“收拾幹淨了,到書房來。”
夏小梨微愣,轉頭看著張啟銘揺著扇子慢悠悠的背影,齒一笑。
老師要給上課了!
夏小梨洗幹淨手,拿著包恭敬地敲門進了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應該畫室。
裏麵很寬敞通,兩麵牆上掛滿了畫,中間是弧形工作臺,用一扇古樸的山水屏風隔開,還有許多雕塑,靠牆的博古架上擺滿了藝品。
這真是,真正藝大家的工作室。
“坐,把你看到的畫下來。”
張啟銘背著手,站在一幅裝裱得極為致的古畫前,百般欣賞,連頭都沒回,就給夏小梨布置了沒頭沒尾的隨堂測驗。
夏小梨無聲深呼吸一口氣,從帆布包裏掏出自己常用的文,端正地坐到工作臺邊邊的椅子上。
看著臺上擺的盛滿鮮花的花籃,覺思如泉湧。
等張啟銘第N遍賞析完他尋找多年的《唐春山水冊》,想起那個便宜徒弟時,夏小梨已經十分神地伏案作畫了。
連張啟銘走過來了都沒發現。
孩纖細的手指握著畫筆,在略顯糙廉價的畫紙上細致勾畫,落筆果斷有神韻,似有壑。
張啟銘看著已經勾勒出大形的畫,眉頗意外地揚了揚。
有點意思。
他隨手從筆架上出一支長桿筆,用尾端出去,點了點畫紙。
“這,線條可以挑飛起來。”
夏小梨微微驚了一下,回頭看見站在後側的張啟銘,有些沒回過神來。
張啟銘皺眉:“不懂?”
夏小梨回神,忙點點頭,有些激地脆聲應答:“我懂的,謝謝老師!”
說完,又握筆,按照張啟銘不時的提點改畫。
張啟銘嚴肅半白的眉,時而皺,時而舒緩,時而揚起,最後,在便宜徒弟沒發現的地方,出一點點還算滿意的笑。
三個小時後,夏小梨結束了人生第一堂課,而且是真正的名師講堂,一對一獨家授課,含金量表。
“謝謝老師!老師明天見!”
孩說一句話一個鞠躬,態度端正恭順得讓人連臉都板不起來了。
張啟銘站在窗邊“嗯”一聲,朝擺擺手,“走吧,樓下那小子等著了。”
夏小梨一愣,後知後覺臉上浮起笑來,轉抱著包,步伐輕快地往外走。
庭院外,院牆上爬滿了紫藤花。
男人單手抄兜倚在車邊,低頭看著手機,量頎長,側臉廓英俊立。
夏風一吹,紫藤花的花瓣紛紛揚揚飄下來,惹得潔癖病多的男人,不耐地甩了甩短發。
然後看見了。
“傻站著等我過去抱你呢?”
夏小梨抱著帆布包,著勾著慵懶笑意看著自己的男人,覺心髒“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出來。
孩步伐加快,臉上的笑容完全抑製不住,把自己撲進了男人懷裏。
“您怎麽來了呀!”
刑赫野好笑地穩穩抱住夏小梨,屈指在翹的鼻尖刮了刮。
“小孩兒第一天放學,哪能不來接。”
夏小梨微怔,完全沒想到刑赫野會這麽說。
眼眶微微發熱。
讀稚園的時候,第一天放學,舅媽忘記來接,背著小書包在校門口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天黑,舅舅才接了老師的電話踩著自行車匆匆來接。
夏小梨從來沒想過,自己這麽大了,會有人來接下課。
“開心傻了?”
夏小梨把自己重新埋進刑赫野懷裏,雙手環抱著男人的腰,把有些莫名其妙難為的哭音下去。
“嗯,超開心的……”
-
這幾天,夏小梨的生活重新變得充實。
上午去上課,中午飯後去一趟醫院,下午去花店,利用空閑時間做的鹵味都拿到花店旁邊的快餐店寄賣,再也不用自己費時間擺攤。
雖然兼職數量比以往銳減,但花店加上賣鹵味,每天還是有不收的。
而且,上課的覺太棒了,老師雖然嚴厲,但是非常獨到厲害,夏小梨每天都有醍醐灌頂,被知識塞腦子的覺。
按照這個進度下去,等生完孩子,正好能趕上下個學年開學,刑赫野就會安排直接進院正常上課,也不怕基礎跟不上。
唯一中不足的就是,夏小梨開始孕吐了。
這兩天時不時猛竄上來翻江倒海的反胃,讓難得有些懷疑人生。
不徐語知道了,連都發現了。
那天,老人家拉著的手沉默了很久,然後拍了拍,又拍了拍,隻紅著眼眶反反複複念叨著:
“好好的,要好好的。”
惹得夏小梨眼眶也紅了,很好,現在前所未有的好。
年紀大,手恢複得慢,夏小梨一直擔心最開始醫生說的如果況不理想,可能需要進行第二次手,幸好現在暫時還沒有這個跡象。
開始著手準備要給租一個房子,要離醫院近的,寬敞幹淨一些,要有電梯,不要有雜七雜八的人。
夏小梨在本子上記錄了不要求,然後查了租房網信息,計算好了預算,打算這天下午去看房子。
不想卻接到刑老爺子的電話,說想曾孫了,派人來接回刑家坐坐,吃個飯。
咱也不知道怎麽還沒生出來就想了,但老爺子都發話了,哪能不去。
刑赫野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坐在頂奢珠寶店貴賓室裏,挑、戒、指。
起因隻是因為周哲喜氣洋洋來請假,出手上的戒指,說要帶長跑的友去拍婚紗照。
下屬臉上的笑太過燦爛,下午落地窗的反得戒指芒刺眼。
刑赫野低頭看自己的手。
毋庸置疑,這是一雙充滿男荷爾蒙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又好看。
可惜,指空空如也。
怎麽看,怎麽礙眼。
我戒指呢???
刑三爺這才發現自己和老婆還沒有正經戒指???
當即拿上車鑰匙就走。
周特助還沒回到工位上,老板的車就已經飛出去了。
而在刑家。
夏小梨原本還奇怪怎麽沒見謝晚凝出現,卻怎麽都沒想到會聽到一個讓無比驚怔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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