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塵默了會,緩緩地說道:“我記得婧兒曾說過在家中時就經常研墨,對此事頗是嫻。”
“……”
想起以前在百輝堂自告勇地幫他研墨的事,婧兒就有點尷尬,彼時還一不小心磨去了他半墨條,墨都濃了漿糊。
婧兒不滿地嘟噥道:“還說要討人家歡心來著,結果卻使喚起我來了。”
“自然是要討歡心,這不是……”顧景塵好笑道:“得婧兒給機會。”
婧兒努力住角,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說道:“機會不是要自己爭取嗎?”
“正在爭取。”
“那我考慮一二。”
這時,小廝從回廊拐過來,手里捧著食盒,問道:“大人,秦姑娘帶來的羹湯可要現在喝?”
婧兒緩緩轉頭,盯著食盒看。
顧景塵也轉頭。
隨即,兩人又緩緩收回視線,無聲對了片刻。
顧景塵開口剛想解釋,下一刻,屋門“砰”地關上,里頭傳來婧兒怒的聲音。
“我不得閑,大人另請他人吧。”
“……”
第54章
次日,婧兒早起,坐在桌邊吃早飯,香蓉拿著封信箋進來。
“姑娘,這是秦夫人派人送來的。”
“給大人的嗎?”婧兒細嚼慢咽,說道:“大人出門了,去府衙辦事,興許晚些才回呢。”
顧景塵昨日就已經跟說了這事。
“不是給大人的,”香蓉說:“是給姑娘的,那婆子還特地囑咐要奴婢親自給姑娘。”
婧兒停下筷子,蹙眉。
半個時辰后,婧兒乘馬車來到一家茶樓門口,之前秦夫人寫信邀來吃茶,說是有些事與商談。
做得這般鄭重,婧兒也不敢怠慢,吃過早飯又洗漱了遍就出門。
此時,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秦夫人想說什麼,卻特地挑顧景塵出門的時候,總有些不好的預。
秦夫人邊的嬤嬤,這會兒已經下樓來接,見了,不卑不地行了一禮,說道:“姑娘來了,我家夫人已經在樓上雅間等著了。”
婧兒點頭,跟著上二樓。
來到雅間門口,嬤嬤叩了下門,里頭秦夫人的聲音清清淡淡地傳來。
“進來。”說。
婧兒深吸口氣,進門,端端正正地福行了一禮,良久,沒見秦夫人出聲,抬頭看過去。
秦夫人正在打量,目不咸不淡,態度也顯得不冷不熱。眸子因著年紀已高,略微混濁,看人看久了,上那秦家主母的氣勢自然而然流出來。
婧兒等了會,小聲問:“秦夫人喊我來,請問是有何事?”
“坐下再說。”秦夫人示意婢上茶,自己也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婧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從婢手上接過茶盞,捧在手中。
“你婧兒?”
“是的。”
婧兒點頭。
秦夫人默了片刻,而后說道:“你家中之事我也聽說了,是個可憐的孩子。”
將茶盞放下,又問:“何時在他邊的?”
婧兒明白口中“他”是指誰,老實回道:“父母故去第二年,也就是十三歲的時候。”
“十三歲…”秦夫人低聲念了遍,隨即道:“也過去三年了,如今…你是何想法?”
“什麼?”婧兒抬眼,有些不明白。
“既然你父母都不在,念著當年誼照看孤,也是應當。”
秦夫人繼續道:“我聽說塵兒曾送你國子監讀書,還舉薦你去大儒名師門下求學,如此待你,你作何想法?”
“我心里自是恩大人。”婧兒說道。
“只是恩?”秦夫人問。
婧兒抿。
“你能如此想甚好。”秦夫人說道:“當初指腹為婚的事,過去這麼多年,原本兩家長輩也都不當回事了的。”
婧兒手指扣茶盞。
“塵兒如今雖位高權重,但在朝堂中向來高不勝寒,行事如履薄冰,這些你們小姑娘恐怕不懂。”
“像他這樣的份,該娶個能幫襯他,且門當戶對的子為妻。”
秦夫人瞧了眼沉默不語的婧兒,目更輕了些,徐徐道:“你年紀太小,不經事故,我就直說了吧,你跟塵兒不合適。”
“你也莫多心去,無論是他的仕途,還是份,都需要個匹配的子。這一點,你應該知曉。”
婧兒只覺得周遭空氣悶得難以呼吸,鼓起勇氣想開口反駁,但那廂秦夫人沒給機會,很快接著說話。
“你若不嫌棄,倒不如留在青州,我收你為義。你年紀也不小了,且家中也無長輩心婚事,屆時我為你留意留意,青州富庶,上進子弟頗多,定能找到個讓你滿意的。”
“夫人…”婧兒重重呼出口濁氣,開口道:“我并不愿意。”
“什麼?”
秦夫人蹙眉打量,眸子帶著點犀利。
“塵兒待你如何,你心里想必清楚。”繼續道:“姑娘是通達理之人,想來不會以當年那樁婚約來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
婧兒扣得手指疼,忍不住道:“秦夫人何出此言?這話是秦夫人自己考慮的,還是問過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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