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塵莞爾,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抬腳進書房。
等洗漱結束后,在書桌前坐下來看了會兒卷宗,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便問小廝:“這會在做什麼?”
小廝會意,趕回道:“大人,姑娘正在吃早飯,聽說等會兒要出門。”
“去哪?”
“好像是去錦翠閣。”
錦翠閣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飾鋪子,許多夫人小姐們都喜歡去那里,顧景塵也曾聽聞過。
他點頭,思忖了下,說:“你去傳話,就說我等會陪一道去。”
“誒?”
小廝詫異一怔,隨即趕去了。
婧兒聽到這話也有點驚訝,平日里顧景塵忙,鮮陪出門,即便偶有幾次,也是去城外賞景散心。
但像這般要陪去錦翠閣這種人們出的地方,還是頭一次。
“大人今日不忙了?”問。
小廝答:“這會兒還在理庶務,說是讓姑娘等半個時辰。”
“好。”婧兒點頭。
吃完早飯,起矜持地了個懶腰,站在窗前看婆子們掃雪。
墻角的海棠樹都被彎了好幾枝,花叢中,水仙從雪中出些骨朵來,紅花白雪相映,倒是頗有點水墨丹青意境。
今日逢初一休沐,不用去國子監讀書。此前在錦翠閣定了些錦緞布匹,都是作為嫁妝添箱的,昨日錦翠閣的小廝過來說布匹到了,一同到的還有好些時興的頭面,請婧兒得空了去看看。
取了本棋譜坐著等了會兒,沒多久,小廝過來稟報說顧景塵已在轎廳等著了,婧兒這才起出門。
兩人乘坐轎子穿過東苑,再從東角門共乘馬車去錦翠閣。
馬車上,婧兒看著顧景塵專注閱卷宗,忍了會兒,問道:“大人分明這麼忙,為何要陪我去?”
“難得陪你出門,且今日比較得閑。”
婧兒狐疑地看他。
顧景塵抬眼,莞爾道:“理好手上這些便不忙了。”
果然,馬車到達錦翠閣門口時,顧景塵將將理完庶務。
今日天冷,還下了這麼場大雪,卻仍阻擋不住夫人小姐們的腳步。們到錦翠閣時,門口就已經停了許多達貴人的馬車。
婧兒此前來過錦翠閣幾次,掌柜的認得,見進門迎著笑臉過來,但看見后的顧景塵就愣了下。
倒不怪如此神,而是顧景塵從未出這樣的地方。掌柜的是個年紀約四十的婦人,平日里去過各樣貴人的府邸,但就是沒去過丞相府,難怪認不出顧景塵。
掌柜的周到地行了一禮,詢問道:“這位是?”
婧兒轉頭過來,其實也有點赧,在這樣的場合不知該如何介紹顧景塵。遲疑片刻,便說道:“這是顧大人。”
掌柜的心下暗驚,隨即恭敬地笑了:“小人眼拙,竟不知是丞相大人。”
聲音不大,但錦翠閣大堂安靜,旁邊還有些其他的夫人小姐們,聽了這話紛紛轉頭看來。
婧兒這會兒都有點后悔了。
顧景塵這人太招搖,兩人眼下還未婚,今日出現在這,難免明日夫人們的茶宴上就有了話頭聊。
抿了抿,對掌柜道:“我今日過來看定的那批錦緞。”
“您放心,早已準備好了,”掌柜熱道:“姑娘請,顧大人這邊請。”
兩人不知,等們離開大堂時,夫人小姐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適才那位便是顧丞相?”
“他居然親自陪未婚妻子來?”
“聽說姑娘近日在準備嫁妝,此前在這定了好些東西,估計是過來取的。”
“嘖嘖,真是稀奇了,沒想到素來清冷聞名的顧大人居然也有這般的時候。”
有個婦人笑道:“可不是,男人一旦了親,這子就會變許多。”
“照我說,那是百煉鋼化了繞指。”
話落,夫人們各自打趣地笑了。
婧兒在隔間里查驗布匹,外頭的熱鬧并不知道,拿著單子一一跟掌柜的核對,而顧景塵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喝茶。
他像是頭一回見著人們的玩意兒,好奇得很,對著匣子里的珠釵首飾,這件拿出來看看,那件也拿出來瞧瞧。
掌柜的瞅了眼,便對婧兒說道:“這些都是我們錦翠閣今年最時興的款式,等會姑娘不妨挑一挑,看是否喜歡。”
婧兒心思在布匹上,可有可無點頭。
那廂顧景塵卻突然開口道:“我覺得都好。”
?
婧兒轉頭。
顧景塵勾道:“適合你。”
“所以呢?”婧兒不解。
“都要了吧。”他說,而后對掌柜道:“這匣子回頭跟錦緞一起送到府上。”
掌柜的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做了樁大買賣,還一時沒反應過來,訝異了片刻后,大喜,趕道:“是是是,小的這就記下來。”
婧兒見顧景塵怡然自得地坐在那,眸子里還含著細碎笑意,暗暗剜了一眼,唾棄他敗家子。
當然,角也不住地翹。
不過如今是當家打理中饋,該說的還是得說。于是出門后,上了馬車,便絮絮叨叨起來。
“大人這般大手大腳花銀錢,不知節省,金山銀山也有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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