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他說。

他背對婧兒瀟灑地揮手，漸行漸遠。

第87章

送走段瀟暮，婧兒回到奉街，才到門口，就看見顧景塵的馬車停在那里。而顧景塵就站在臺階上，著笑。

也不知是太曬得頭昏還是怎麼的，恍惚憶起三年前七夕的時候，彼時從國子監跑回來想跟顧景塵一起過節，那時，他也是這樣站在臺階上等。

一轉眼，三年過去，發生了許多事，也走了許多人，好像唯一不變的，是顧景塵還在這里。

還在邊。

“婧兒怎麼了？”顧景塵走過來：“聽說你去城外了？”

“嗯，”婧兒提著擺上臺階，說道：“我去送段瀟暮。”

顧景塵想牽的手，撈了個空，頓了片刻，默默地跟在后。

這段日子，婧兒都不怎麼搭理他，難得今日肯主跟他說句話，他頗有些寵若驚，也不敢太過招惹生氣。

就這麼亦步亦趨地跟到院落門口。

婧兒突然停下，而后轉道：“我已讓嬤嬤準備好行李，打算明日就回瀘縣。”

顧景塵心中無奈：“婧兒還不肯原諒我？”

“我已跟你解釋過，”顧景塵道：“彼時計劃極其突然，無時無刻不在變，我并沒有萬全的把握，怕你擔心，所以才瞞著你。”

“難道你瞞著我，我就不擔心了？”婧兒質問。

姿瘦弱纖細，昂起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碧玉耳珰在下閃著墨綠晶瑩的，襯得臉頰的皮如羊脂白玉一樣細。

顧景塵不聲地了結。

他已經許久都沒有好好親一親了。

“我錯了，此事是我考慮不周。”

短短幾日，顧景塵就總結出一條人生至理經驗——那就是無論何事，先認錯，必定能讓婧兒火氣減兩分。

果然，婧兒聽了后，昂起的脖頸稍稍下了點。

但還是沒能給他好臉。

轉繼續往臥室里走，進了屋子讓婢沏茶上來，心平氣和地坐在椅子上跟顧景塵說話。

“我回瀘縣并非是與你置氣。”說：“家中宅子建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去看看。另外，父親喜歡的海棠樹我想親手栽種，還有家在瀘縣的產業，曾經疏于打理，我這趟回去便好生規整一番。”

“你國子監的學業……”

“我已修書與祭酒大人說明況，學業我回瀘縣也不會落下，修道堂多以背書為主，至于講學容，屆時等回京了再跟同窗討教。”

“那我呢？”

顧景塵眼皮半斂，眸帶著點殷切，眼尾的笑意夾雜著幾委屈。

“……”

婧兒抬眼回視，多日沒正眼瞧他，這一瞧，又忍不住心疼起來。

顧景塵忙于朝政，才幾日功夫就瘦了許多，眼瞼下微微泛青。

忍了忍，終是沒忍住，問道：“大人這幾日又熬夜？”

“婧兒不在邊，我睡不著。”

鬼才信他！

婧兒雖然不理他，但他在百輝堂的事還是清楚的，畢竟相府中饋還是打理。顧景塵一日三餐吃什麼，起居各樣的事都清楚。

顧景塵復原職后，百輝堂比以往還要忙碌，尤其這節骨眼圣上又病倒，幾乎所有事都在了他這頭。

百輝堂儼然了個小小朝堂，六部的人進進出出沒個停歇，有時議事議到半夜也常有。

許是看出臉上的心疼和不忍，顧景塵挪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就這麼牽起的手，修長且分明的手指與握。

“婧兒要去多久？”顧景塵說：“五月便是我們的婚期，眼下已經不到一個月了。”

婧兒沒說話。

顧景塵道：“這樣，我知你掛念家諸事，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待我理好上京這邊的事，就過去接你如何？”

“嗯？”見不吭聲，顧景塵追問。

婧兒盯著兩人握的手，到從他手上傳來的溫熱，良久，才淡淡應了聲“好”。

次日，婧兒就帶著婢和嬤嬤回了瀘縣，瀘縣離上京也不算遠，走水路約莫五日便可到達。

回到故土，婧兒近鄉怯，尤其是站在家的大門口，愣愣地盯著上頭的門頭看了半晌。

門頭新修過，但匾額上的字還是一如從前，那是父親的筆墨，簡簡單單的“府”兩個字，溫和不張揚，就如父親的子一樣。

自從家中失火后，離開瀘縣就再沒回來過，這一晃便是快四年時間。此時此刻，站在大門口，腳步有千斤重，竟不敢抬腳進門。

“這是婧兒？”

這時，一道聲音將拉出回憶。

“魏嬸。”婧兒轉朝婦人行了一禮。

“哎呀，居然真的是你，你都長這麼大啦！”魏嬸笑得和藹，親熱地上前拉的手：“我以前聽說你去上京投奔親戚了，還想著何時才能再見到你喲，沒想到，今日就突然見到了，跟做夢似的。”

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婧兒：“婧兒長得愈發標志了，眉眼幾乎跟你母親一樣，你一個人回來的？”

“嗯。”婧兒點頭，視線注意到魏嬸旁邊站著的年輕男子，覺得眼。

魏嬸指著他，笑著說道：“這是你魏二哥，你還記得吧？小時候你們還經常一起玩耍，今年剛中了舉，這趟特地回鄉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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