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放下船槳，站起斯斯文文地作揖，但顯然條件不允許。因為船只一直在往下沉，他兩只腳已經沒水中，且還站不穩。

將將彎 了個腰，就踉踉蹌蹌地往一邊倒，然后——

“撲通”一聲，落了湖中。

心復雜了會，朝四周打量了下，見沒有人，才挽起袖子跳湖中救人。

等把那公子救上來了，他嗆了好幾口水緩了許久才開口說話。

“多謝姑娘相救，敢問姑娘芳名......”

褚琬連忙擺手：“不必客氣，你就當是你自己游上來的吧。”

說著，整理了下，就打算離開。

“姑娘，”那人爬起來，追著：“在下呂致桓，乃靖海侯府的親戚，剛來京城不久，今日隨表兄們來此游湖，不小心走散。適才船只水，若不是姑娘救我，我恐怕命喪湖中。姑娘仁善，救命之恩，在下銘記在心，還請姑娘......”

褚琬邊走邊把頭上的水草隨意地撥開，聽了他這話，趕轉道：“公子無須放在心上，我是見周圍無人才跳湖中救你的，若是有人的話，我恐怕會見死不救，所以并非你口中所說的仁善之人。”

“在下明白，姑娘是顧慮名聲，但救了我是事實，還請姑娘告知名字和府邸，呂某定要重謝。”

“哎呀...”

褚琬有點不耐煩，兩人這會兒全都漉漉的，他還非要跟著，若是被人瞧見了，怎麼都說不清了。

說道：“你就當是你自己游回來的吧，你莫要跟著了，我這會得快些回家去。”

“姑娘就這麼回去？”

褚琬看了眼自己上的裳，抿了抿。

呂致桓道：“若是姑娘不嫌棄，想必在下的家仆很快就會尋過來，屆時讓家仆給姑娘尋一套干凈的裳如何？”

“姑娘，”呂致桓繼續道：“我知姑娘怕引起他人誤會，姑娘放心，家仆口風極，斷不會將此事對外說出去。姑娘今日救了呂某，若是讓姑娘就此離去，呂某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見他如此堅持，大有不讓他報恩就要寢食難安似的，褚琬想了想，點頭道：“行吧，你的家仆什麼時候來？”

“很快。”

于是，褚琬蹲在草叢間，高高的雜草遮掩影，而呂致桓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兩人邊等家仆，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在下乃襄州人，來京城探親不久。”

“你以前沒學過游水？”褚琬問。

“不、不曾學過。”

“對了，你剛才說你是誰家親戚來著？”

“靖海侯府，侯夫人是我的親姑母。”

“哦。”

“敢問姑娘芳名？”

“問我名字做什麼？都說了我不是特地救你的，你不必謝我。”

“姑娘...”呂致桓道：“呂某從小讀圣賢書長大，得人惠助，當知恩，若是讓呂某當作無事發生，豈不是了那等不仁不義之人？”

“......”

書呆子！

“那你想怎麼報答？”褚琬隨口道：“書上說救命之恩當以相許，難道呂公子想這樣？”

“這這這......”呂致桓面頰通紅，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褚琬促狹地笑出聲來：“好了，我適才與公子開玩笑的，我呢，已經定親了，公子即便想以相許想也不能了。”

不知為何，呂致桓聽到這話，居然有些淡淡的失落，臉上的灼燙也稍微減了幾分。

“我不用你謝，咱們就當今日沒發生過這事，我已定親，不想節外生枝，呂公子可明白？”

“是是是，在下冒昧，竟不想讓姑娘為難了。”

“所以嘛，你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對我就是最好的謝禮。”

呂致桓急忙作揖：“姑娘放心，呂某定當守口如瓶。”

果然很快，呂致桓的家仆就尋了過來，沒過多久，又給褚琬送了套子裳。

褚琬漉漉地蹲在草叢中太久，等從馬車上換裳下來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呂致桓也換了裳，依舊是一月白長袍。

褚琬這才看清這人的長相，皮白皙，眉目俊朗，舉手投足間，帶著江南世家公子的風韻。

“姑娘打算如何歸家，可要在下派人相送？”呂致桓很是守禮地站在幾步之外，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不必，我騎馬出來的。”褚琬看了看天，這會兒已經是掌燈時分，夜幕四合，抱著自己換下來的臟裳，又看了眼自己上穿的，想了想，說道：“這裳......”

“姑娘且只管穿回去，不必歸還。”

“行，謝啦！”

點點頭，打算要走。

“姑娘。”呂致桓又喊住。

褚琬轉：“呂公子還有事？”

“姑娘忘記這個了。”呂致桓手上捧著馬鞭，正是褚琬的。

“多謝！”褚琬接過來，福了福，很快便融夜中。

呂致桓定定了會。

“公子？”隨從問：“可要回去尋表公子他們？”

呂致桓盯著褚琬消失的方向，怔怔地點頭：“好。”

.

湖畔之事，只當是段小曲，褚琬當晚回到府上便忘了此事。但沒想到，會在隔了幾日之后，再次見到呂致桓此人。

而且，還是在兩人的相親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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