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1/3頁]
飛機起飛,升上萬米高空。
依稀能辨別,那是家後面的那座山,那是流過村口的那條河。
不爲人知的大山深有母親的墓碑,今年沒有等來不孝的兒子。
那片魂牽夢繞的山水映在裴西洲瞳孔,變濃重不一的綠。
他看着窗外,下頜線冷不近人,日落在他皮顯出陶瓷一樣的白。
睫黑而濃弧度微小、羽一般,在他垂眼時覆下來,徹底遮住眼底所有緒。
他的狀況不允許他走山路,不允許他去看一眼媽媽。
裴西洲的目慢慢、慢慢落在自己右手,握槍留下的薄繭清晰。
曾有算命的爺爺給他看手相,說他一生苦難,一生坎坷。
那年他警校在讀意氣風發,聽了一笑置之,不忘多給擺攤的爺爺錢。
想起什麼,南風從口袋翻出一張拍立得,放到他手心。
裴西洲垂眸,他失去所有力氣的右手掌心,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家鄉隨可見的野花,明黃淺綠白,星星點點包紮束,放在母親墓碑前。
落款日期是今天,這一年的清明節。琇書蛧
他轉過頭看側的小姑娘。
南風還是短髮,微微卷曲,嬰兒未消,雙眼皮很窄,瞳仁烏黑髮亮。
最後一次見面,在他懷裏哭小朋友。
卻在他杳無音訊時,自己一個人走十幾公里山路,去看他的媽媽。
裴西洲不說話,南風小心翼翼問:“是想媽媽了嗎?”
語氣輕得像在和兒園小孩打道。
裴西洲垂着腦袋,輕輕“嗯”了一聲,瞳孔清潤澤,溼漉漉的。
他的鼻尖泛紅,脣抿,和平日裏生人勿進的警察形象對比強烈。
拋開那副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軀殼,就只是個離開家的、想念母親的年。
那種無法言說的脆弱,輕易看得人心裏難過。
南風聲說:“以後我會陪你一起的。”
裴西洲脣角輕彎,鬼門關走了一遭,說話語氣極輕近乎脣語:“說話算話。”
南風重重點頭:“說話算話。”
還以爲他會拒絕,南風小孩似的:“你不信的話,我們就拉鉤。”
說着就用自己的小拇指去勾裴西洲右手,他的黑衝鋒寬寬大大,蓋過右手手背,手指白皙漂亮。
裴西洲慢半拍躲開,他微側過,左手覆在發頂輕輕了:“不要鬧。”
帶着一點鼻音,是清晰的縱容,可麻麻的心疼蔓延至口,每一次呼吸都酸濃重。
是個醫生,怎會看不出來,裴西洲了很嚴重的傷,現在是大病初癒。
可偏偏他什麼都不說,被艾滋病毒販的針扎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又這樣。
“累不累?”南風出的手放回去,向空姐要了小毯子,蓋在他上。
裴西洲把照片放到外套口袋,小心翼翼生怕折到一點邊角:“還好。”
南風拍拍自己肩膀:“給你靠一會。”
裴西洲微微怔住。他看着,眼睛微微睜大,特別無辜特別乖巧。
在自己的臉比他耳朵先紅起來之前,南風手到裴西洲後。
手指到他的黑髮微涼的耳朵,無法形容的心悸心從指尖蔓延四肢百骸。
南風輕輕把裴西洲腦袋按在自己肩上,心臟撞得口生疼,撞得嗓音都在發:“睡吧。”
清甜的水果香氣,乾乾淨淨落在鼻尖。
裴西洲靠在南風肩上,看極力雲淡風輕目視前方,沒有雜質的紅從耳廓蔓延到臉頰再到脖頸。
六十多個日日夜夜戍守邊境線,六十多個日日夜夜被疼痛折磨。
裴西洲沒睡過一個好覺,常常半夜醒來還是戰備狀態,手習慣去找槍卻無法作。
定睛去看,才見那手背的管還扎着針,此時已經被拉扯出來,珠細細往外冒。
此時此刻在飛過故鄉上空的飛機上,靠在喜歡的孩子肩上,他慢慢閉上眼睛。
南風整個人肩背直一都不敢,像極了第一天上課的小朋友。
一會想自己這麼矮裴西洲到底舒服不舒服,一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