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禮不惡心，也不惡心這些腌臜東西，他為了活，惡心的東西見得多了，只惻惻笑看著，輕輕問：

“說什麼，說他是宣威軍的線，說他親眼瞧見了宣將軍和蠻子往來，說他眼睜睜看到圣旨傳召宣將軍回京，宣將軍斬了那宣旨的前鋒，死無對證？”

瑞王這才睜大眼，難以置信顧玄禮竟將他所有的手段和對策一一揣度出來。

顧玄禮扭頭看他：“所以咱家才說，王爺好大膽，這種百出，這樣不可輕信的人，你也敢拿來對付咱家？”

瑞王一抖，還沒反應，顧玄禮縱一躍，將那哇哇大吐的人提拽出列。

“顧玄禮，你膽敢殘殺人證！”瑞王慌大。

“王爺放心，咱家自然不敢，”顧玄禮齜牙冷笑，攥著那人脆弱的頸脖引他手指所指方向去看，

“瞧見了嗎？你的妻兒還在等你，他們一定不知道，你上背了八萬條人命！”

廠衛之中推出一一，見著他皆嚎啕大哭，那人霎時間目眥裂。

可不等他與瑞王再說什麼，另一頭亦傳來高厲喝：

“顧玄禮！放了我們王爺和人證，否則你的夫人也別想好活！”

第60章 報仇

李長夙駕馬出宮, 寧王府的家將們得他頷首示意，早早換上了帶著瑞王府標志的袍。

他勒韁繩，在滿是吵嚷驚惶的街道上疾馳, 一路朝向督公府去。

要擒拿手無縛之力的林皎月很容易, 特別是，他嘗試了千百種接近討好的夫君的法子，都沒能寧王府同顧玄禮搭上線, 便更他堅定——

他得不到顧玄禮的助力, 不若毀掉！

林皎月被破門而的“瑞王府家將”們強行帶出府時, 上披著件并不算厚實地披風, 面慘白，咬牙死死瞪著那些人, 厲聲呵斥他們。

阿環和府中其他下人都要沖出來阻攔, 可家將們拔刀阻攔，只能任由他們將林皎月拖上馬車, 一路沖出小巷。

李長夙就這麼遠遠看著, 看著那子腳步踉蹌, 看蒼白的面容掙出激的紅——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再度閃現出一些不合時宜且陌生的畫面，比起七夕那日，這次的畫面更清晰，也更他認出, 竟是在自家府上！

銀月如鉤，漠然高懸。

同樣是林皎月，同樣披著件不算厚實的披風, 弓著, 跌跌撞撞地從寧王府的小路向后門。

腦海中的林皎月比起此刻瘦得很多, 也憔悴得多，泛著病態的蒼白，還恍若有高燒熏得臉頰不正常的紅。

隨后跪在自己前，用那雙剔的桃花眸一瞬不瞬央著自己，似乎在請求什麼……

李長夙恍惚踉蹌兩步，晃了晃腦袋，腦海中的畫面亦如水中月一般斑駁散去。

“世子？”

側家將小心扶住他。

李長夙擺擺手，面驚疑不定。

他是聽過有傳聞，有些人的腦海中會驀然出現過一些畫面，有大夫說這些是腦子里的筋兒跳錯了，是錯覺，也有人說，這是他們曾經的前世，是他們親經歷過。

李長夙握拳頭，眼看乘著林皎月的馬車揚長而去，在視線中一個小點。

他再度遲疑了，他不覺得這是他的錯覺。

他清楚覺得到，自己第一眼見到對方，就有這般容，

七夕那日，也恍惚瞧見被自己欺負得梨花帶雨的模樣，這次畫面更加準，連對方的每個神態都清晰可辨。

若真是錯覺，怎會一次錯，次次錯呢？

“可備好人馬在一旁護著督公夫人了？”李長夙忽而開口問。

家將聞言猶豫：“回世子，備是備上了，陛下也分撥了人馬，確保督公夫人無虞，可探子回報督公已在北街殺紅眼了，若是督公自己發瘋，或是瑞王的人想不開，刀劍無眼……”

那林皎月，必死無疑。

李長夙然大怒：“我要聽得不是什麼若是或是！”

他一開始就沒想要林皎月的命，罔提如今心神恍惚，懷疑自己與對方前世有糾纏，便更想將人拉自己旁，還怎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死？

“那，那屬下立刻去將他們回來？”家將磕磕絆絆，頭一次瞧見世子如此失態。

李長夙額角青筋凸起。

回來？

沒了林皎月，哪還有法子牽制顧玄禮？

家將見李長夙面沉郁，自然而然沒繼續開口，心驚膽戰地繼續等主子下令。

半晌，李長夙深吸口氣，啞聲道：“再調集一百府兵，隨我去北街。”

林皎月被從車里推下來的一瞬，險些直接嘔出來。

濃烈的腥味比起以往任何一次經歷過的都駭人，好似置在了尸山海中，沉的天幕下，雅雀噤鳴，皆高高躲藏在枝頭窺探這人間煉獄。

林皎月干嘔之余，卻聽見了最悉的聲音——

聽到顧玄禮一聲一聲質問瑞王，

問他們可知大軍圍困之痛，同胞背刺之苦。

林皎月忘了腥帶來的惡心，茫然直起，怔愣地看向那個被沾的高大背影。

他今日穿得還是清晨替他挑選、折好襟的新，給他選了條黑的兔披風，與上的相應套，說以后要與他每日都這樣能搭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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