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禮！我數到三，你放刀認罪，否則，本王就先拿你的夫人開刀！”

李長夙駕馬才至，便聽他的王叔如此大喝，心中咯噔一聲。

蠢貨，該是趁著顧玄禮因林皎月分神，先將那對母子誅殺才是啊！

“三——”

瑞王是個剛愎自用的蠢貨，也因此他囂張跋扈這麼些年，還能茍活——

狠是狠了點，但不夠聰明，此生使過最大的計策就是將宣威軍八萬人耗死在邊關，其中蠻族進犯還替他貢獻了一大份力，所以不足為有心人眼里的絆腳石。

當年左右掣肘，才是宣將軍被坑死的最本原因。

但顧玄禮不是宣曜，他不喜歡籌謀算計，與其步步為營安棋子，不若以殺止殺永絕后患，

他心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包括他自己的，唯一例外，就是被瑞王如今鉗制住的小夫人，

所以，瑞王終于了他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的眼中釘，中刺，了他恨不能斷臂剜骨，也要屠之殆盡的附骨之疽。

林皎月似有幾分茫然，混戰中本不知自己何時竟落到了瑞王手中。

可反應過來之際，立刻抬頭看向前，看到了的夫君，

他眼底的紅和那一孤戾絕，如鯁在。

張張，想他的名字，卻又害怕自己此刻了，會擾他的心神。

林皎月的眼淚不爭氣地無聲流落，可仍想努力，努力給顧玄禮作出個笑來：

沒關系，他不敢殺我的……

他不敢的……

“二——！”瑞王亦被顧玄禮越發駭人的架勢驚到，吼跺腳氣急敗壞！

顧玄禮中氣怒撞，神卻越發扭曲，甚至含了笑。

李長夙瞳孔驟然，幾駕馬沖來：“瑞王叔，勿要牽連無辜！快快放開督公夫人——”

“好，很好。”

顧玄禮嘶啞地笑聲如雷聲轟隆，漆黑的眼眸中掀起狂瀾。

李長夙瞬間勒馬，心中暗道不好！

顧玄禮齜牙握了刀，刀如心中堅持的最后底線，如同鎖在野狗頸脖上最后的枷鎖，落下來了。

梅九發覺不對，同樣驚吼：“督公！”

所有人都知道，顧玄禮有個規矩，就是輕易不殺宗室貴胄，殺王府庶子與世子妃已是他這些年做過的最出格的事，

卻鮮有人知道，這些蓋因他與人有諾，大周的宗室貴胄若有罪責，必要先將其繩之以法，他才能拔刀斬殺。

如同當年謀害了段尚書的安王，也是這般“講道理”地去赴死的，

否則，作為懲，要死的便可能是顧玄禮。

可今天，他不等了，就剩最簡單的一個“一”，哪怕是要他以命抵命，他也心甘愿。

他笑容燦烈：“咱家不放刀不認罪，你，也別咱家的夫人。”

若是答應小夫人的很多話最終應驗不了，那就用他這條賤命去換好活，將他的一都送于，也算不違一諾，

去殺吧，殺個干凈。

終歸真相已近大白，他也能如愿以償手刃仇人，將這京中的天都出個窟窿眼，

他父兄的仇，母親的恨，八萬將士的骨，終能從沉沉的泥底被翻出來重見天日，用一條命去換，也值。

而一切水落石出，旁人也會嘆瑞王死有余辜，小夫人也不算罪臣家眷，不用與同埋葬崗。

顧玄禮眼底漫上猩紅，呼吸抖地想，他真是個溫的好夫君，能為破了他最大的忌，若他也真挨不過這一遭，希來日活下來，哪怕改了嫁，也多記得他這條卑劣的瘋狗。

“一。”

他咧殘酷一笑，替睜大眼的瑞王出最后一個數字。

那一日，皇城中家家戶戶閉門不敢出，隔著數十條街道都能聽見有人撕心裂肺地喊——

“顧玄禮殺人了！顧玄禮殺人了！”

“顧玄禮殺瑞王爺了！顧玄禮把瑞王爺殺了！！！”

這些驚恐的傳言，或高或低，或暗含看戲，或憂心忡忡，傳遍各，最終傳宮里。

“娘娘！”

雀音滿臉大駭地奔進椒臺殿，往日里最懂規矩的大宮，此刻慌愣得如同天塌了一般。

段貴妃今日妝容素凈，肚子已有起伏廓，被遮掩在溫厚的宮裝下看不太明顯。

神平靜地坐在妝奩前，正對銅鏡簪花，聞聲朝對方看去，

心猜，定又是顧玄禮出事了。

同別的子不同，別的子宮，多仗著父兄家世，而，外人恭維容貌姣好淑良賢德，實則都知道，是靠著同顧玄禮親如家人才得了文帝的青眼——

否則，哪怕早有婚約又如何，一個死了父親，弟弟只坐到史臺的子，何德何能寵冠六宮？

帝王？

那是騙人的，男子沒有長，只有利與益。

旁的雀音也知曉其中關系，所以最牽小丫頭心緒起伏的，永遠沒有旁的，而是顧玄禮的事。

“慢慢說。”段貴妃神淡淡。

雀音慢不了，咽了口口水，聲道：“督公，督公……把瑞王殺了！”

段貴妃倏然瞪大眼，手邊金簪落地碎好幾瓣，宮中婢子們皆變了臉，伏地一聲不敢語。

“他，他！”

段貴妃膛狠狠起伏，杏眸閃過無數種緒，最終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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