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站在高階之上,真當一對養眼的神仙眷。
竹之音漸弱,正當百準備落座時,雕花殿門再次大開,一道頎長影踏殿中。
男子一襲玄長袍,墨發束于紫金冠,形如青松一般拔威嚴,腰間環環相扣的獅紋白玉帶勾勒出他遒勁腰,闊步之間,上佩戴的瓊琚撞擊,玎玲清聲穿過竹之音,回在大殿中。
聲音不大,卻好似敲擊在眾人心頭。
男子面容無波,那一雙幽深又冷冽的眸淡淡環視四周,舉手投足間滿是上位者的威嚴。
百不由將剛剛直起的腰板兒又彎了回去,背上冒著寒氣的脊梁,自然是彎得更顯虔誠。
“下拜見攝政王。”
振聾發聵的呼喊聲響徹大殿,回不絕。
魏無晏慢慢抬起眼眸,看向拾階而上的男子。
自從遠香園一別,二人已有三日未見。
本以為在婉拒攝政王后,福寧殿里的吃穿用度會一落千丈,可事實證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攝政王冷落了,膳房每日送來的吃食,也都是挑細選。
昨夜侍省更是送來一套做工繁復的袞龍袍,領頭監說這套華麗至極的袞龍袍,是領和袖口上的刺繡圖紋,就讓宮中百余名秀娘足足耗費上一個月。
當魏無晏換上袞龍袍,恰巧被端來夜宵的文鴛撞見,文鴛當即看傻了眼,口中連稱贊陛下俊無雙,仿若畫中走出來的仙人。
“陛下萬安。”
攝政王淡漠的聲音打斷了魏無晏的思緒,抬起濃睫,猝不及防撞進男子如墨一般濃稠的雙眸。
二人視線相,魏無晏面如常,坦然笑道:“攝政王快隨朕席罷。”
陶臨淵微微頷首,目從小皇帝素凈的小臉上移開。
今夜這場宮宴由皇后一手辦,清流吳家教養出來的兒行事自然是面面俱到。
不似先帝以奢靡樂為主,皇后持的宮宴突出一個雅子。
百以尊卑按序落座,每張玉石幾上擺有心搭配的碗花,桌角置有瑞鈕象耳三足玉香爐,裊裊升起的青煙繚繞在琉璃殿頂,宛若五彩祥云。
不僅是殿中陳設盡顯雅致,就連天青柚盤中的每道佳肴,都是取詩詞歌賦命名,別有巧思。
殿中眷不口稱贊皇后的品味高雅,秀外慧中。
吳凝月坐姿端正,面上笑靨如花,坦然接殿下眷們的連聲恭維。
當然,席間也有幾位資歷深沉,事謹慎的世家夫人,們蹙眉看向金殿上方三張相鄰的玉幾,暗暗搖了搖頭。
皇城等級森嚴,攝政王理應居于皇帝的右下首,怎能與皇帝并肩而座,傳了出去,豈不是做實了攝政王篡位奪權的野心。
皇后還是經驗欠足,不懂得尊卑有尊的道理。
魏無晏為傀儡皇帝,自然不在意尊卑有序這些虛禮,只不過在席前瞧見那三張挨著的案幾,亦是愣了一愣。
可攝政王卻好似全不在意,男子起玄擺,姿態優雅,施施然坐在最右側的案幾后,隨后抬眸看向愣神的小皇帝,淡淡問道:
“陛下怎麼還不坐?”
無奈之下,魏無晏只好著頭皮坐到正中央的玉幾后。
“本宮收到兄長從前線寄來的家書,兄長在信中提到北地的積雪還未消融,多虧本宮為他備下護膝,兄長才能在夜中安眠。本宮看過信后,心中不想起前線那些風餐宿的戰士,故而員京城里的眷為前線戰士購置數千雙棉,送往北地。”
吳凝月聲音,秋水盈盈的雙眸盛滿了思慕,鼓起勇氣看向攝政王,主開口道。
“皇后有心了。”
面對菩薩心腸的艷人,陶臨淵神清明,語氣淡漠,只微微頷首回應。
吳凝月見狀,那雙閃著彩的水眸不由地黯淡下幾分。
魏無晏坐在二人中間,恍然明白慮無不周的皇后為何要如此安排坐席。
想來皇后亦是聽聞今夜會有蜀地人獻舞,故而特意將攝政王的案幾安排在上首,好時時注視著郎的一舉一。
這可就苦了夾在二人中間的魏無晏。
面對左右兩旁昔日人之間驟然轉冷的氣氛,魏無晏如坐針氈,只好頻頻拾起案幾上的酒樽,佯裝覺不到自己頭上聚攏的綠云。
為了轉移注意力,看向殿下觥籌錯的臣子。
與上首三位貴人沉悶的氛圍不同,自從先帝駕崩后,宮中許久不曾舉辦宮宴,今夜百相聚一堂,眾人心照不宣,暫且放下彼此在朝堂上的齟齬,舉杯換盞,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恍神之間,魏無晏察覺出一道熾熱目落在自己上。
面平靜,眸間水波無痕,坦然迎上男子的視線。
殿中燭明亮,將多年未見的男子照映得清清晰晰,眉目分明。
同樣清晰的,還有男子旁溫可人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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