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溫馨小家

謝韞之子是虛弱，但心裏裝著事，一時半刻也沒睡著。

側，和他有過無數次之親的妻子，第一次留下。

那縷悉的淡雅幽香，在床帳中瀰漫。

謝韞之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娶妻，此刻卻覺得這縷幽香很令人安心。

但他知道，夫人不喜歡自己。

當初倉促草率地嫁過來，果真只是為了擺和二弟那樁糟糕的婚事而已。

即便在澹懷院一起過了小半年，夫人仍是不喜歡自己。

一想到這點，謝韞之的心，簡直比在戰場上了骨而過的箭傷還要難。

畢竟在他心裏，他對許清宜這個不期而遇的夫人，已經度過了從抗拒到接的過程，早已認定對方是自己共度一生的伴。

結果，夫人卻不喜歡他。

「……」謝韞之越想越睡不著，在裏邊緩緩轉了個。

許清宜也沒睡著，聽見靜便聲問道：「世子，可是哪裏不舒服？」

對方子還虛弱著，嚴格來說還是個患者，難免照顧著點。

「沒有。」謝韞之轉過來，聲音低低地道：「夫人不必擔心我。」

如此細緻微地關心自己，大抵也不是一點都不喜歡吧？

或許只是有些生分。

「……」許清宜躺得好好的，忽然國民男神靠過來說話，該說不說耳朵麻麻的，很。

「世子是不習慣與人同床嗎？」自然而然，考慮到一些細節的問題。

謝韞之立刻道：「習慣的，承蒙夫人不棄，願意搬過來和我同住，我很慶幸。」

許清宜眨眨眼，心裏慨，世子說話真好聽。

其實已經很好了，初婚就遇到這種有素質有商的男人，不失為一段傳奇經歷。

橫豎睡不著，不太的兩口子，便你一言我一句地扯閑篇。

直到世子的聲音漸弱，許清宜這才打了個呵欠，正式睡覺。

謝韞之頭天晚上失眠，還有另一個緣由，就是害怕自己次日醒不過來。

他真的會打從心底里恐懼。

幸好，早晨他醒了。

側的夫人還在睡，睡中的許氏略顯稚氣，比醒著的時候更合年齡。

不過一睜眼就變了，滿眼的波瀾不驚，對他道：「世子，既然你如今無礙了，往後墨硯他們便不適合繼續在院伺候，澹懷院一律換丫鬟伺候，你覺得如何？」

「嗯。」謝韞之沒有意見，而且說：「我無礙了，不需要人伺候。丫鬟伺候夫人即可，不必顧及我。」

他是行伍出，向來習慣自己做自己的事。

許清宜明了，見他確實行自如，便不管他了。

「蘇葉。」丫鬟來給自己穿梳頭，修眉描，兼略上了一層薄。

這張臉的底子本就年輕貌。

再按照現代的妝容改進一下修飾方法，人看著越發舒服。

許清宜初次放棄時下流行的妝面，給自己改妝時，丫鬟們震驚不已。

怎麼不知主子還有這樣的巧思呢？

謝韞之確實無礙，可以自己穿束帶，也可以自己梳頭戴冠。

不過想了想，他裝作手笨，將牛角梳塞進已經梳妝打扮好的妻子手裏。

溫聲央求道：「夫人可否幫我束髮？」

「當然。」許清宜不疑有他，連忙起將凳子讓給世子：「世子坐下吧，但我束得可能不太好。」

「無妨。」謝韞之道，袍擺一，端正地在凳子上坐下。

蘇葉立在一旁著急，還以為夫人真的不會束髮來著，心想現在指導還來得及嗎？

結果就看見自家夫人手指靈巧，行雲流水，束起發來本沒有一點點滯的痕跡。

自然了，以前的工作每天都要盤發，盤多了就會了。

世子這一頭長發養得極好，手微涼，束好之後再戴個鎏金頭冠：「好了。」

「多謝夫人。」謝韞之對著銅鏡中的妻子笑了笑。

許清宜：「……」

嗐，這樣笑是犯規的！

剛才還刻意沒有去看鏡子呢，就知道世子會無意識地放電。

這一點就冤枉世子了，他是真的不笑，冰塊兒臉才是標配。

他不笑都桃花一大堆，笑還得了。

不及多想，外面傳來珩哥兒脆生生的聲音：「娘，您醒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珩哥兒昨晚沒見著娘，想念得，好不容易天亮了，便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找娘。

孩子的聲音，頓時打破了原先的氣氛。

「哎，娘的乖寶寶，快進來吧。」許清宜對珩哥兒心懷愧疚，上便得親熱些。

珩哥兒很吃這套，原本委屈的小臉，聞言便笑了，一路跑進來撲到娘懷裏。

隨後看見爹也在，這才規矩地站好：「爹，您今天好些了嗎？」

比起昨天的拘謹靦腆，珩哥兒今天對謝韞之的態度，明顯要親近得多。

「多謝珩哥兒關心，爹今天好多了。」謝韞之面帶笑容地招招手說：「過來。」

珩哥兒遲疑片刻，便朝著爹走了過去。

同時心裏難免疑，爹以前不是這樣的。

自然，可是以前對孩子們的忽略是不對的，躺在床上有意識這小半年，謝韞之反省了很多，心境也改變了很多。

他想從現在開始，學習當一個好父親。

希對孩子們來說，不會太遲。

「爹以前只顧著帶兵打仗，太忽略你們了，是爹不對。」謝韞之將珩哥兒抱起來，一邊著對方扎在腦後的小髮髻，一邊看著孩子的眼睛：「以後爹哪兒也不去了，和你們母親一起守著你們，好好陪著你們長大。」

珩哥兒年紀雖小，這些話卻能聽懂。

聞言便靠在了爹肩膀上，兩隻小手抱著爹的脖子。

「爹爹不走，娘也不走。」

許清宜本來還的，對於世子這個決定，是舉雙手贊。

戰場上刀劍無眼，一次兩次能平安回來，但不代表每一次都這麼好運。

結果珩哥兒一句話，說得心驚膽戰。

這是要把賣了的節奏啊？

所幸世子好像沒有多想，只是輕著珩哥兒的後背說：「好，爹爹不走，娘也不走，我們一直陪著你。」

鬼鬼的珩哥兒，扭頭去看許清宜，彷彿爹說了不算，要娘說了才算：「娘，爹爹說的是真的嗎？」

許清宜是當真欣，世子終於開竅立志要當一個好爹爹了。

可喜可賀，這是三個孩子的福音。

不過對方卻拉著自己一起下水。

上笑著說道：「自然是真的。」

心裏卻尋思，世子看起來問題不大，應該很快就能康復，自己應該早點找個機會和世子談談才行。

繼珩哥兒之後，老大和老二也來了正屋，不過沒有進臥室。

只是在用膳的小花廳那邊，等著父母和三弟一起過來用早膳。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兄弟倆都很高興。

區別在於一個是斂著高興，喜怒不形於，一個是外放型的高興，渾散發著喜氣洋洋。

「爹娘怎麼還沒來？」禛哥兒不時向門口，用眼穿來形容不為過。

顯然他就是外放型的那個。

「爹子弱，多睡一會兒是應該的。」臨哥兒道，顯得不急不躁，一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一時半刻？

「那倒也是。」禛哥兒點點頭。

他拿起一隻筷子正要轉，門口就來了人，他連忙規矩地放下，轉頭笑瞇瞇看過去。

看起來很般配的爹娘，一前一後地走進來。

往常像無尾熊一樣粘著娘的三弟，今天終於換了個人粘，是爹給抱進來的！

老二心裏慨，爹和娘一樣，以後都會寵三弟寵得不得了。

讓人還羨慕的。

「爹，娘。」兄弟倆站起來人，道了聲早。

「嗯，早。」許清宜和謝韞之朝孩子們笑應。

「坐下吧。」許清宜笑道：「耽擱了一下，你們久等了，了就先吃。」

「那可不行。」等爹娘坐下，臨哥兒和禛哥兒才跟著坐下，禛哥兒道：「我們一家人初次一次用膳，要整整齊齊。」

說著才出去拿餅，順便側頭看著大哥：「是不是啊大哥？」

「嗯。」臨哥兒難得贊同二弟的言論，然後關心地看著謝韞之：「爹今天覺如何？」

「爹很好。」謝韞之笑著起筷，給他們兄弟的碗裏都添了吃的。

往常這都是許清宜的任務。

現在有人替自己完任務了，在旁邊樂得輕鬆。

哎呀，終於不再是喪偶式育兒了。

樂著樂著，碗裏也來了一份。

「……」側頭，便迎上謝韞之那張好看的臉。

對方笑道：「夫人吃這個嗎？不吃的話，我給你添別的。」

桌上的其他人，除了許清宜以外，立刻齊刷刷地埋著頭，裝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