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靠得全是主帥陳斂征戰沙場的果決智慧,令眾人由衷嘆服。
只是,權力更迭,難免有數人不忍唏噓,尚申就是其中一個。
慶功宴上,尚申懷有心事地喝醉了酒,之后端起酒杯晃著子,沒忍住再次找上姜銘,“世子,先前為全心防北蠻,你不許我們再拿姜家說事,如今打了勝仗,有些話心里話是否現在能容老臣說了?”
姜銘皺了眉,趁機將尚申拉倒角落,意勸阻,“今日是慶功宴,老將軍你……”
“世子!”尚申用力握姜銘的胳膊,蒼老的臉上滿滿緒,他長嘆道,“僅朝百年以來,頭一回封賜了異姓王,姜家軍更是直接易名為騁北軍,陛下心里什麼意圖豈非明朗,封王賜地,架空姜姓,姜家軍苦苦打下的基業就這般拱手讓與外姓人,兄弟們都為侯爺到不忿啊!”
尚申言辭切切,幾乎熱淚盈眶。
他不是針對陳斂,只是眼睜睜看著坐于主帥位置上的那人,與侯府毫無牽連,心中憋悶便攪得他不得安寧,除了他,全營將兵不知有多人心底有此芥。
姜銘全程面容黑沉,聽完這一席話,心中當然不是滋味,可他心服陳斂,不管是將領能力還是事品行,陳斂都有統帥風范,甚至姜銘不得不承認,自己與之相比,都難以其項背。
“大勢所趨,老將軍莫要繼續糾結!”姜銘只留下這麼一句,轉要走。
尚申卻把人阻下,“宣旨的太監傳陛下口諭,只命你率部回京復命,留北頃王繼續駐守赤城,還說北頃王勞苦功高可討任何賞賜,若他真的向陛下討要全部實權,我們便窮途末路,再無一點回旋余地!”
現下,三十萬邊軍,陳斂可調二十萬,而其余都是姜姓旁系,與侯府牽連甚深,他們目前都還在姜銘的掌握之中。
姜銘凝重說道,“陳將軍……北頃王他不是貪心之人。”
尚申追問,“那陛下呢?”
聞言,姜銘頓然陷沉默,這覆收權力的大好機會,陛下豈能輕易放過。
……
慶功宴散去。
姜銘聽從尚申之言,猶豫半響,最終還是決定尋去陳斂帳中,親自探一探口風。
見他出現,陳斂好似并不意外。
姜銘并不打算繞許多彎子,于是上前坐于陳斂對面,直接開門見山道,“陛下命我帶人回京復命,北頃王向殿下親口討要的賞賜,不如告知于我,待我回京自會親自呈于殿前。”
陳斂輕笑一聲,“將軍神何故如此凝重?”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姜家軍現下雖然易名為騁北軍,大部分兵權也盡歸于你手,但它到底是家父的畢生心,我姜姓人留下一支自己的親系也算理之中,可若這一脈都不能留,不僅是我姜家人,還有期年追隨于父親的將恐怕也會心寒,如此,便是我的赤誠之言。”
姜銘道出此行目的,心中跟著繃住一口氣,他不確定陳斂的立場,不知道侯府在他心中是不是無足輕重,可這是唯一直達天聽的法子,新貴寵臣,他在陛下面前總歸是有些話語權的。
他苦等陳斂的反應,可對方明顯的波瀾不驚他實在難安。
半響,終于聽他開了口。
“銘兄又怎知,陳某想討的賞賜關乎兵權?”他語氣淡淡,聲音卻平穩而有力。
陳斂表現平易,如今還與姜銘稱兄道弟,可姜銘現下卻不敢僭越,上喚的是尊稱。
聽聞陳斂所言,姜銘理所應當地回答道,“不為兵權還會因為什麼?北頃王此次前線蠻,先士卒,揚沙場,這幾個月你有多拼命,全軍將士都有目共睹,先不說攻打昌齡你三天三夜未合過眼,就是那兩支毒箭也差點你隕了命,付出這麼多代價,不就是為了加進爵,揚名立萬?”
“權利,威,我對那些都不興趣。”陳斂語氣過于輕松,仿佛姜銘口中所說鎧甲浸之人與他毫無相關。
他只是看著姜銘的眼睛,接著小心從懷里掏出一個香囊,輕放在桌面而后推至姜銘眼前,作極其輕就像是在對待什麼珍視之。
接著,他一字一頓開口,“這便是我想要的,賞賜。”
他抬手點了點那香囊,這次開口,神明顯帶上了幾分溫度。
姜銘一時沒參陳斂的意思,當下有些不著頭腦,他還未得陳斂口頭應允,心中重石仍危然高掛,他謹慎問道,“這是何意?”
陳斂卻問,“此,銘兄可是眼?”
姜銘被陳斂再次提醒,這才又將目放在那紅香囊上,此針線細致卻是過于氣,放在兩個男人之間實在有些違和,只是姜銘細看過后,確實覺得此似曾相識。
每年侯府花園的白蘭花臨秋盛綻時,家中姊妹便會采來曬干制香囊,寓意安康,他每年大致能收了二三個,然后選擇其一佩戴,不過今年他將姊妹送的全都收納起來,佩戴的是葛如煙為他學了一月,勉強圖樣型的那個,可現下看著陳斂這,他越看越覺得與自己所收相似,可又想香囊或許都是如此,相似可能不過尋常。
于是,琢磨半響,姜銘猶猶豫豫開口,“難道,是與子有關?”
陳斂點頭,眸中竟帶著勢在必得的意味。
“銘兄方才問我所為何求,現下我直明心意。”兩人正面相視,陳斂目坦誠,“我鐘京中一子,若權勢與人相悖,我會毫不猶豫選人,陛下允我一個求賞,而我貪得卻不是兵權,我要的,便是名正言順,風風將娶來做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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