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歸正在看奏本,頭也不抬道:“繼續。”
“可是……”破山小心翼翼道,“褚軍已經完全不會上當了。”
姜雁歸曉得他們急,大將這會兒都在議事衙門院子里,等破山的結果。
“《尉繚子》中說,戰權在乎道之所極,有者無之。”
擱下手里的奏本,起踱步窗前,“破山,你跟了王爺那麼多年,可知此言何意?”
破山不知皇上為何突然這麼問,他認真答道:
“意思是以無來制造假象迷敵人。”
“領兵打仗不可避免使用計謀,大多時候,我們都小心謹慎,生怕假象被對方識破,可這無中生有,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
破山似乎能理解了,“皇上的意思,咱們制造假象,就是為了讓對方識破?”
姜雁歸沒有回答,反問:“咱們目標是什麼?”
“拿下……無崖城?”
“擊退南褚軍,攻占九方城。”
破山恍然,“是末將愚昧。”
“所以借箭并非是咱們的目的,無中生有,剛剛開始。”
姜雁歸轉過來,“將他們幾個都進來吧。”
這兩日草人還要繼續,但是后面的部署也該行起來了。
在院子里等破山出來的諸位大將,好似等待夫人產子,來回走,聽見進去,一時涌了進來。
兩萬對五萬,力量對比懸殊。
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錯過,后果不堪設想。
姜雁歸說完,幾位大將補充完善。
又是一場從天亮到天黑、再從天黑到天亮的商議、推演。
許諾給霍無憂的三個月時限一到,邕周城的將士拳掌,準備開干。
是夜,朔風起,天地暗。
這一晚,和前面數個夜晚一樣平靜,城樓上到了時辰,又放下來一批草人。
——“大衍那個人怕不是個傻子吧?都多久了?還來?”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讀過兵書,但不多,就會那一個計謀。”
——“要不怎麼一個計謀來來回回使呢?哈哈哈……”
——“這也能當皇帝,果然是天亡大夏啊!”
——“這不是天亡大夏,是天助我大褚一統天下!”
南褚小兵瞧著城樓上影子移,放心打起了盹,半夜起來撒尿的士兵,看了一眼,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晚,和前面數個夜晚一樣,只是了“平靜”二字。
邕周城城樓上下來的,也不是稻草人,而是真正的大衍士兵。
兩百六十步的距離。
沒有戰鼓、沒有火把,秋仲寅帶著前鋒營的士兵當著向導,直接沖進南褚軍營。
他們見人就砍。
可憐南褚兵睡得正,毫無防備,“啊”都來不及“啊”一聲,就已經首異。
時機,邕周城城門大開,主力將士們沖了出去。
“殺——”
地山搖。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城樓上,戰鼓響,火把被點亮。
朔風獵獵,戰士們踩著鼓點沖鋒,那震耳聾的喊殺聲,如同滔天巨浪,朝南褚軍營猛撲過去。
姜雁歸站在火里,目不轉睛盯著南褚大帳:
誰要他們的糧食?
要他的命!
用被識破的假,掩護暗藏的真。
這才是無中生有!
南褚畢竟有五萬大軍,營地不會小。
聲音遙遙傳到主帥大營,赫連玨裳都來不及穿,急忙掀帳而出。
南褚幾位大將試圖組織士兵反擊,可是外頭已經全了。
“大王,趕逃吧!”
濮奴話一出,被赫連玨揪起他的領,“你說什麼?”
他兩輩子不曾逃得這樣快,而今要在一個人眼皮子地下當逃兵?
褐頓滿是跑來,“大衍士氣太盛,我們本攔不住。”
大衍將士已經殺紅了眼,刀砍瓢了、砍斷了,還能給人捅兩下,而后奪了對方的,再補兩刀。
戰鼓聲越來越集。
大衍將士的沸騰了,越砍越來勁兒。
朔風也到染,帶了鋸齒一般,從人臉上上刮過去。
虛緹寒矢瞧著勢頭確實不對,催促道:“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赫連玨隔著混的人群看向城樓上那一點,咬牙切齒在心中道:
「沈雁歸!很好!」
「你很好!」
赫連玨在親衛軍的護送下離開。
可是,哪那麼容易?
他若是同墨承影一樣了解姜雁歸,或者同姜雁歸在深山玩過演練,就會曉得,姜雁歸極其熱衷擒賊先擒王。
便就太過執著這一點,才被墨承影暗算。
當了十二日的俘虜。
——“不好了,那邊有包圍!”
——“不好了,這邊也有人殺過來!”
——“大王,走這邊!”
赫連玨現在衫不整、發凌,被親衛軍護著逃生,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到打轉。
渾似喪家犬。
是路、被堵。
赫連玨不敢相信自己輕易走上絕境,他手奪了一把刀。
戰死總好過被活捉。
他一不做二不休,要轉過來與大衍軍拼個你死我活。
就在這時,混的人群有馬蹄聲響起。
“大王——”
夜里一人一馬沖過來。
虛緹寒矢回頭:“是大王妃!”
“王妃!”
赫連玨瞧見向自己的手,手一握,大王妃將他拉到馬背上,而后扯起韁繩掉頭。
馬蹄高揚。
借機也看了眼邕周城城樓。
一別數年,再見已是敵我。
“是齊南風!”
清早,春褀前來匯報,“帶人馬救走了南褚王赫連玨。”
“淦!”
竇章忍不住破口大罵,“齊將軍夫婦那樣忠勇之士,怎會生出這樣的兒來?”
“枉費皇上對一片信任!來日若有機會,老子定要替齊將軍清理門戶。”
破山瞧了眼皇上的神,咳了兩聲,示意竇章說兩句。
姜雁歸想到后半夜那遙遙一瞥,心中百集。
沒有發表任何評論,“昨夜戰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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