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出宮，回家？    江書眼睛一亮，“你說得可當真？”    “當真。

這旨意這幾日就要跟著旁的恩旨一起下來了。”

小太監看看江書，“你真要走？”    江書：“怎麼？”    小太監喝了好茶，心不錯，他低聲音，“我勸你，要走就悄悄兒走。

你不知道，我們這宮里好幾個人都是打量著你會得寵，花了錢才到你邊伺候的。

要是給他們知道你要跑，嘻嘻……不用我說了吧？”    小太監沖江書了眼睛，“你這輩子，得寵是不用想了。

只能像老鼠一樣，灰溜溜地出宮去。”

    這幾日來，江書都閉鎖在殿。

今日得了信兒，才敢出自己的偏殿門，在小院里散散心。

    一出殿門，遠遠地便瞧見了幕亓一。

    他在一宮墻下站著，背對著江書，似乎在等人。

    幕亓一這幾日都不曾離宮歸家，人瘦了些，眼底也掛著兩片淡淡的青，看起來竟有幾分憔悴。

    同僚都曉得，頊帝駕崩，太子登基，武安侯府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故而幕亓一才格外拼命地表現，幾夜都不曾回家，在宮中苦熬。

    江書卻知道，這位幕世子心里惦念的，怕是……    “阿一哥哥……”的聲音，自遠傳來。

    江書瞧著幕亓一披著鎧甲的軀僵了僵，著聲音：“……你、你還好嗎？”    回答他的，是一陣嚶嚶哭泣。

    哭了好一陣子，萬兒：“我今日是來跟阿一哥哥道別的。

太后要我們這些先帝妃嬪都隨著一起遷福康宮，為先帝守靈。

福康宮那地方，人一旦進去了，非死不得出。

兒往后再也、再也見不到阿一哥哥你了！”    隔著花籬，江書遠遠地瞧著，萬兒一守孝后妃穿得白紗，風吹得子飄飄忽忽，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幕亓一聲音嘶啞：“……這是祖宗慣例，我……”他想說他也沒辦法。

    可話到了邊，卻變，“我替你……想想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還能有什麼辦法？”萬兒哭聲，聽聲音已覺得十分揪心，哭得愈發上氣不接下氣，“兒只求，只求今日能再見一見阿一哥哥，兒這輩子，知足了！”    “可你還……那麼年輕！”    萬兒拼命搖頭，淚花四溢，“兒不后悔！能來盛京，能和阿一哥哥相識，一起度過那麼好的日子，兒這輩子，值了！”    幕亓一沒說話。

    江書分明瞧見他的背影，在微微抖。

    萬兒攥手指，按在口，抬起淚閃閃的一張致小臉，“阿一哥哥，你放心。

我必不會皇后……太后的磋磨！”    幕亓一眉頭一皺。

    他父親武安侯和顧相結的兒親家，滿朝文武誰都不知道，武安侯府和顧家一樣，站的是顧貴妃，和貴妃誕下的四皇子。

    本以為頊帝春秋鼎盛，他們還有時間。

誰知道，天不假年……他們還沒來得及把太子拉下馬。

    反而他爬上去，當了皇帝。

    當朝太后本就深恨與爭寵、爭權，甚至爭兒子皇位的顧氏！現在，萬兒又頂著幕家大小姐的份宮。

恨屋及烏，恐怕在太后手底下，很要些苦楚。

    連顧氏都護不住。

    是他連累了……    幕亓一握著劍柄的手背上，暴起幾條青筋。

沉半晌，幕亓一：“是我，對不住你。”

    花籬后，江書掩，險些直接笑出聲來。

這便是男人的偏嗎？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總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對方。

    “不是的，沒有！阿一哥哥沒有對不住我！”萬兒咬著袖角，強忍著中哽咽，“阿一哥哥你放心，我、我現在是幕家大小姐，就算進了福康宮，也不會丟了幕家面！”    “你要干什麼？”    萬兒臉上掛著凄楚、破碎的笑容，“待我進了福康宮，自會……了斷了我這條命，也斷斷不會為幕家蒙！”    “不可！”幕亓一聲音都變了調，他急急的：“兒，我會想辦法，我一定會想法子救你出去！你千萬不可做傻事，你知不知道？！”    萬兒哭，幕亓一。

    這一場鬧劇，江書沒興趣再看下去。

提著擺起，想要離去。

    萬兒聲音縷縷鉆耳中，“新帝仁慈，連宮都可放出宮去。

只有我，只有我這后半生，都要如此蹉跎……”    江書腳步一頓。

    幕亓一：“宮都可出宮？”    “是。”

萬兒聲音細細的，帶著不可名狀的一般，“江書……出得去……真好……”    不知想到了什麼，幕亓一冷哼一聲，“人家未必就真想出宮！”    萬兒沒聽到一般，自顧自低聲說著，“阿一哥哥你放心，我知道你疼，必是不舍得在這深宮里磋磨。

我讓頂著流花的份，等圣旨一下，就出宮，回到你邊。

你們兩個以后長長久久，相伴白頭。”

    幕亓一再說了什麼，江書已經走遠，無心細聽。

    自從被困鎖深宮，無一日不想著出去，歸家。

可真得出去了，哪里又是的家呢？    顧家？武安侯府？    都是，好像也都不是。

    頊帝龍歸天，是大喪。

民間三年不得嫁娶，武安侯府和顧如煙的婚事也需暫緩。

    就這麼……耽誤在幕亓一邊嗎？    要想做幕亓一的妾，至要再等上這三年。

也沒有正室一門，當年就納妾的。

    四年、五年、六年……一年年地等下去。

    還要再等幕亓一休棄……    除此之外，一個家生子奴才，沒有別的恢復自由的路。

    ……等不起。

也不想再等了。

    若是有旁的法子……    江書腳步一轉，直直走向花籬外的那對，朗聲出聲：“貴人，世子，奴婢倒有個法子，或能救貴人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