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高中同學會是人最齊的一次，見面後大家分外興，都尋找曾經的好友、玩伴，三五群聚在一起聊得好不熱絡。

看到陳寧溪進門，人群中的張悅彤趕迎上去，“你怎麼才來，等你半天了。”

陳寧溪莞爾一笑，“我提前十分鐘來還晚。”

“你看看來多人了，你說晚不晚。”張悅彤笑著把人拉向裡面，“哪天辦事定下沒？”

陳寧溪說：“六月二十八九點零八，舟山翡翠嘉麗。”

“嚯，”張悅彤挑眉，“去翡翠嘉麗辦，夠氣派的。”

“還好，有個認識的人在那，就定在那舉行，席面上應該會打折的。”陳寧溪父親影響也習慣低調。

“寧溪，坐我旁邊。”宋詩怡把人拉過來，“咱倆上學那會兒就坐我旁邊，過來。”

張悅彤說：“不行，讓上我那坐。”

“不行，就坐我這。”

張悅彤到底還是沒宋詩怡勁兒大，陳寧溪挨著宋詩怡坐下，張悅彤坐在陳寧溪另一側。

坐下才發現，背後對桌的座椅坐著賀雲益。

路曉東又帶著七八個同學進來，站在門口拍了拍手，“人齊了，都找好位置坐下，我讓服務員先上菜，咱們邊聊邊等。”

“好……”

大家齊聲附和。

路曉東考慮到大部分同學已婚的原因，安排桌的時候就定好的男同學分開坐。

菜陸陸續續的端上桌，路曉東說：“班長，起來說兩句吧，不然我們都沒法筷兒，同學都了。”

“哈哈哈哈……”

路曉東的話引起一陣鬨堂大笑。

賀雲益舉起酒杯，面對著大家說：“你倒會甩鍋，張羅的人可是你，好不容易把大家聚到一起還讓我講話。行，我說。

首先，我們全同學謝路曉東同學促這次聚會，轉眼我們都九年多，奔著十年數沒見面了，這一見面大家可都變了，又都沒變，變的是年紀和閱歷，沒變的是和初心。大家能聚到一起，人還這麼齊，真是十分難得，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了，我們的同學天南海北，四建設祖國。我藉著這杯酒，先敬路曉東的辛苦，再敬我們曾經的年熱誠，敬同學們友誼深，敬同學們將來勝過往。我幹了。”

“說得好。”

同學們紛紛起，舉著酒杯，杯時慨萬千……

“敬曾經的年熱誠。”

“敬友誼長存。”

“敬將來勝過往。”

“敬未來順利。”

“敬大家都能幸福。”

“敬同學暴暴瘦。”

“敬男同學暴富暴帥。”

最後兩句話引得同學們哈哈大笑。

“班長說完，團支書也講兩句吧。”有人起鬨。

陳寧溪擺擺手，“班長就代表我們大家了，說得那麼好，我可沒詞兒了。”

賀雲益幫忙打圓場，“不說就不說吧，同學都著呢，大家吃好喝好，一切都在酒裡了。”

陳寧溪回頭，舉杯朝賀雲益示意謝，後者微微一笑。

中途陳寧溪去衛生間，看到兩個人影一前一後急匆匆的消失在轉角，等從衛生間出來，暗好像看到他們剛才靠得很近，見到人突然又分開了。

有些事是聽說過的，但只能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一轉，賀雲益也從衛生間出來，倆人個正著，他朝著走廊盡頭的暗看眼，似乎也意識到不妥，掉頭加快腳步離開了。

酒過三巡，有的聊哭了，有的聊抑鬱了，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滿臉惆悵，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還沒準備好怎麼就長大了，肩膀上扛著家，扛著老婆孩子，扛著車貸房貸，扛著家務工作，唯獨沒人再扛著自己了。

當疼你的爺爺走了，你發現不是你長大了，是他老了。

當你帶著父母去旅遊，發現站在門口的電子打卡機前手足無措的他們，是他們老了。

當你帶著生日蛋糕回家，給你的寶貝做了一桌盛的菜餚，上蠟燭時，你才想起，我怎麼長大了。

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他們在消無聲息中變老，最終我們了他們，他們了我們。

那個十七歲蟲鳴的夏天，走了；

那個穿著校服的年，長大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分別時大家都依依不捨，不知道下次再聚齊會是哪年何月。

賀雲益在走廊裡追上陳寧溪，“你怎麼回去？我了代駕，我送你吧。”

陳寧溪聞到他上濃烈的酒氣，也從他眼中看到衝被制著，他應該也看到那一對了。

婉拒道：“不用了，我也了代駕。”

賀雲益哦了一聲，默默的跟在後，能覺到他的言又止，或者說再給自己心理建設，陳寧溪看到前面的人，喊聲：

“張悅彤，等我下。”

張悅彤聞聲回頭，“哎，寧溪，你家住哪，順路不，送我下。”

陳寧溪快走幾步追上人，挽上張悅彤的胳膊，“順路。”

賀雲益只能眼睜睜看著人走遠，也突然醒酒了，自愧太齷齪。

兩人剛出門，還不等下臺階，張悅彤看著臺階下的人問陳寧溪，“你老公來接你呀？”

“啊？”陳寧溪愣了下，這才注意到程橋北就站在飯店門口的石獅子旁。

彼時，晚風在墨染的夜空下變得格外溫，無數細碎的鑽，星離雨散，相見如摺子戲在腦海中不斷重疊，印出道道摺痕，得心尖酸溜溜的。

原來，想念是有味道的。

他穿著淺藍細條的襯衫，手腕的袖口工整的折起，子筆直括，頭髮也梳理得乾淨利落，男人的沉穩矜貴在他上不可抑制的散發。

這麼帥的男人居然是老公，陳寧溪還鮮犯花癡，但此刻，真是從心底往外的自豪。

程橋北提步走上前，溫和的一聲，“不是告訴你慢慢吃，彆著急嗎。”

陳寧溪：“……”

什麼時候說的？

賀雲益從飯店出來，正好看到程橋北，後者出一個極富男人魅力的微笑，對著賀雲益打招呼：

“你好，賀局。”

賀雲益也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突然看到程橋北太意外，子前後微晃，腳下一趔趄差點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