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滿不在意的表看眼陳寧溪手裡的工作單，對他來說就是廢紙一張，他搖搖頭，說：

“不讓進，你們檢不檢查跟我沒關係，老闆就讓我看大門，老闆不在，你們明天來吧。”

下基層工作，經常到不願意配合的，陳寧溪說：“大哥，您怎麼稱呼？”

男人說：“我姓吳有山。”

“吳大哥，我們今天是日常維護檢查，這也有正規的文書，檢查也是合規合法的。你把老闆電話告訴我，我給他打個電話。”

吳有山說：“不知道，我哪能知道老闆電話，你們等明天，明天老闆能來。”

柳軍一直沒開口，他人高馬大的杵在後面跟堵牆似得，走上前，說：“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你在這上班，你連老闆電話沒有？糊弄誰呢？你在這樣，我們找村上，讓村裡出面，實在不行找派出所，讓派出所找他。現在想起來沒？”

吳有山見三人難纏，但也沒吐口，繼續剛才的說辭，“老闆真不在，你們找誰老闆也不在。”

田泉說：“你配合點，我們是合法檢查。你先把狗拴上，我們進去說，這外面怪曬的。”

吳有山也沒拴狗，也沒接茬，一臉苦相難為的說：“你們明天來唄。我不能讓你們進來，老闆不發話，誰也不讓進，萬一進來你們再被狗咬了，誰負責？我不敢讓人進來，老闆要知道了，得把我開了。”

遇到滾刀了，句句都回應，但句句沒回答。

陳寧溪往他後看，原本四個煙囪冒煙，現在只有兩個，肯定有問題。

他在這就是拖延時間，陳寧溪與旁邊的田泉使個眼，“我去打個電話。”

原本電話是村裡提供的，可打了才發現是空號，導致現在聯絡不到窯廠老闆。

陳寧溪走得稍遠些，站在山坡下，路邊長著各種雜草野花，沿著山坡松樹榆樹群，撥通了村上的電話。

“喂，白村長，你給我這個電話是空號，你那還有熊濱的手機號嗎？”

白村長說：“你等等，應該還有媳婦的。”

陳寧溪：“謝謝你，麻煩了白村長。”

聽筒窸窸窣窣一陣，再次傳來白村長的聲音，“喂，陳經理。”

“哎，我在，白村長，你說吧。”

白村長開始報一串數字，陳寧溪記下了，“謝謝你白村長。”

掛了電話，陳寧溪又撥通了當地派出所的電話，“趙所長，我是丹江電力的陳寧溪，哎，你好，你好……你知道了？蔣局說了是吧……有是個難辦的廠子，你們要是有時間，麻煩你們過來一趟行嗎？……好，行……我們就在工廠門口……廠子裡有兩條大狗，門還被鎖上了，看門的大哥說沒老闆的話，誰也不讓進……那倒沒有，他也是聽老闆的……我現在聯絡磚廠老闆媳婦，要是能聯絡上也行……好，你們十多分鐘到是吧，好，謝謝。”

陳寧溪滿頭是汗，白半袖背後被汗暈溼了一塊，吞嚥口，才撥通老闆媳婦的手機。

嘟……嘟……這次電話能打通，但卻沒人接。

直到結束通話了，陳寧溪再次撥過去，磚窯廠今天必須檢查，裡面也必定有貓膩。

第二次撥過去手機通了，陳寧溪說：“嫂子，在家呢？”

聽筒的人沒防備，“啊，在家呢，你誰啊？”

陳寧溪說：“嫂子，我是丹江電力的經理陳寧溪，今天來磚廠檢查用電線路，熊哥不在，你們家磚廠看門的大哥又不讓我們進，你現在能聯絡到熊哥嗎？”

“他啊，他不在嗎？”人也開始打起馬虎眼。

陳寧溪說：“看門的吳哥說不在，打熊哥手機又是空號，嫂子，熊哥手機號多？”

“啊，他，”人想說也記不住，可也太扯了，“陳經理，明天來檢查行不？”

陳寧溪態度堅定，“嫂子，肯定不行。熊哥手機號給我下吧，我聯絡他。”

人磕磕的報了號碼，“陳經理，我想起來了，他出門了，你明天來，行不？”

陳寧溪背過，面對著滿山的松樹，地上斜著一道筆直的影子，“嫂子，這個檢查今天一定要進行。我看了磚廠的法人是你，你正好在家，我們在等你，我們檢查，沒在旁邊看著，檢查也需要當事人在場的。”

人一噎，沒想到要了一圈電話，最後在這等呢。

“我，我一會兒還有事，去不上。”人開始搪塞，“要不這樣，明天，明兒一早你們來檢查，行不？”

陳寧溪看到村裡的路上駛來一輛白藍相間的警車，“嫂子，這次檢查是電力牽頭，派出所配合我們進行的，你要不來，只能讓警車去接你了。”

人見實在躲不過了，“……那行，你等我，我往廠子那去。”

“好，嫂子，等你。”陳寧溪掛了電話，撥出一口氣。

陳寧溪返回大門口，對著裡面的吳有山說：“你們老闆娘一會兒來。”

吳有山瞠眸，又眨眨眼睛，回頭看向窯廠裡，已經剩一個煙囪冒煙了。

他說：“啊，，也不是老闆，得我們老闆說話才行。”

吳有山抱著夾，黑的欄背心上乾涸著汗跡的斑駁，藏藍的子也因為搬運磚塊搞得灰嗆嗆的，快看不出本來了，腳上的板鞋後鞋幫被踩在腳下被蹬得變了形。

陳寧溪說：“你們老闆娘才是磚窯廠的法人，說話不好使，誰好使。”

吳有山沒回答，從兜裡出一包煙，煙盒皺了，拿出的煙有點彎，他銜在裡點上，狠狠一口，說：

“等來再說吧。”

吳有山看似隨意的又朝裡面的工廠看，陳寧溪注意到他已經回頭三四次了，大膽的盲猜熊濱就在裡面。

陳寧溪笑著說：“吳哥，你先把狗拴上，派出所的車快到了。”

吳有山啊一聲，嚇得踮起腳往陳寧溪後看，“媽呀……”

真看到警車了，咬著煙就去拉撲在門上的兩條大狗，煙嗆得他瞇起眼，但人是真有力氣，一手薅著一隻大狗的脖圈就往籠子裡拎。

陳寧溪抬手抹下額頭的汗，心有餘悸道：終於能檢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