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在上，我還有話沒說完，”商鶴趕忙合掌，重新祈福，“也希我寶貝兒和兒子平平安安降生。”

沈枝這才滿意，心里那莫名的失落也被商鶴給抹平。

祈福結束，外面的雨也有了停的趨勢。

沈枝了酸的膝蓋，習慣攥商鶴臂彎里，不釋手地把弄著手里，剛剛求來一家四口的護符。

這時，后響起來歐詢不高不低的嗓音，“枝枝，給。”

沈枝循著聲音回過頭，目的，是安靜躺在歐詢手心里的兩枚護符。

“多求了兩枚，就當是給你和商先生兩個小寶寶的護符了。”

歐笑也橫過來，攤開握在手心里的護符，“恰好，我也順便給枝枝的兩個寶寶求了護符。”

“不要白不要啊，拿著。”見沈枝沒，歐笑大大咧咧地托起沈枝的手，將拿兩枚護符放進手心里。

歐詢也順勢放進來。

突然多了四枚護符，沈枝差點沒捧住，險些把護符弄掉。

好在商鶴反應快，抬手接住，再整齊地疊放在沈枝手心里。

“既然是兩位舅舅的一片好心，那我們就替兩個寶寶收下了。”

他的口吻幽默，似在說笑。

然而落進沈枝心里，扎了兒，冒出了疑的苗芽。

孩子的舅舅嗎？

好微妙的稱呼。

沈枝悄悄瞧了眼歐詢，不料被歐詢抓包，嚇得沈枝迅速收回視線，將自己藏進商鶴臂彎里。

下山間，心里逐漸放大的疑擾得沈枝不自覺收雙手，捧著護符的手浸了汗，一片潤。

“老婆，你孩子他爸要被勒咽氣了，你確定不松手？”

商鶴脖子被沈枝手臂抱著，甚至有了往后仰頭的趨勢。

因而說話的聲音帶著點不自然。

沈枝一聽，慌忙松了力道，道歉般蹭著商鶴的頸部。

商鶴倒也不急著問沈枝出神的原因，而是同歐兄弟分別后，商鶴才出聲詢問緣由。

暖和的車廂里，商鶴大剌剌邀住沈枝的肩膀，“乖枝枝怎麼突然心不好了？”

“也不是不好，就是……”沈枝攥被捂熱的護符，猶豫道：“被問題困住了。”

沈枝想問商鶴，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問的話，又容易鉆牛角尖，心里更是七八糟的。

現在，非常地困！

因為歐詢和歐笑非親非故的舉，以及‘舅舅’一詞。

沈枝的父母真的是沈慶祥和張氏嗎？

本該堅定的沈家之份在商鶴那句無心之言里，變得不再堅定。

占據沈枝心房的問題終究是沒問出口，商鶴也非常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夫妻倆一路無話。

午飯后，商鶴將小傭端來的藥和水全數倒進口袋里，私底下讓管家將其保管好，并持著平常心帶沈枝去午睡。

許是歐兄弟在沈枝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困，導致午睡并沒有睡好。

怪陸離的夢境接連不斷。

夢里，三四道孩的影不斷閃過，漸近又漸遠，反反復復。

笑聲也如那悅耳的風鈴，不停沖刷著沈枝的大腦。

忽然，夢境落了道道綠茵高墻里。

“笨蛋枝枝，你怎麼又迷路啦，我不是給你畫了涂做標記嗎？”

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位板寸頭的小年。

濃的眉峰尾部還故意去掉一小撮，顯得帥氣張揚。

他單手著腰，另一只手朝沈枝過來，“好啦好啦，不要哭鼻子啦，等會兒哥哥們過來又得罵我，說我欺負你啦。”

沈枝用力眼睛，想看清眼前的小年是誰。

可無論怎麼努力看清，小年臉上總是糊著一層黑霧。

唯有那頭極標志的板寸頭讓沈枝印象深刻。

再回神時，沈枝已經被小年牽著穿梭在混的迷宮中。

小年邊走邊指著丑兮兮的涂，“喏~這些涂是我們兩個的標記，你下次要是再找不到路，就順著涂標記往左邊一直走，就能出去啦。”

一個個悉的涂強烈敲打著沈枝的心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開。

然而，沈枝還沒有走出迷宮，本就暗沉的天變得沉沉的。

四周也搖搖晃晃，變了無極的大海。

下一秒，狂風雷鳴襲來，暴雨傾斜，海浪瘋狂拍打著郵，火舌肆。

“咔——”

沈枝順著巨響抬頭去，一裹著火星的木板從頭頂掉下來，重重將沈枝砸在地上。

噠噠彈跳的火星好似長出鋒利的牙齒，瞬間咬住沈枝的后背，并瘋狂吞噬著皮。

后背劇烈的疼痛讓沈枝猛然從夢中驚醒。

目的，不再是黑乎乎的大海，而是令沈枝安心的，充滿商鶴氣息的臥房。

可是黏在上的恐慌卻遲遲褪不去。

恍惚間，腦海里閃過一幀幀陌生的碎片。

并與剛才的夢境重合在一起，這讓沈枝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記憶。

忽覺四肢發涼，藏在玉蘭下方的疤痕也傳來陣陣哀嚎。

腦海里全是轟隆作響的雷鳴，以及吃人的火舌。

沈枝心里鼻頭莫名一酸，眼淚毫不爭氣地從眼眶中奪出，掉落在被褥上，暈染開來。

魯地掉眼淚，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沖出房門。

然而，巡視了一圈，都不見商鶴的影，像個孩子站在走廊里嚎啕大哭。

正在拿撣子除塵的管家見狀，趕忙給商鶴打電話。

幾分鐘后，商鶴風塵仆仆地從后院趕回來，一把將自家掉金兜兜的老婆給抱進懷里。

“哎喲，乖乖怎麼哭了？心疼死我了。”

商鶴解開外，將沈枝托掛在腰上，抱著回到暖氣十足的臥房中。

即便落地窗被簾子遮擋得嚴嚴實實，但臥房并未被黑暗吞噬。

這要得益于床頭柜那盞暖燈，給偌大的臥房撐起了一片天。

就像此刻的商鶴，他用他那帶著些許寒氣的懷抱，給沈枝撐起了小小的一片天。

商鶴扯掉的被褥，拿過新的毯，裹在在沈枝上。

他捧起沈枝被淚水打而冰涼的臉頰，細細挲著，“是不是做噩夢了？”

到極致的嗓音宛若一直溫熱的手掌，捂住沈枝恐慌不安的心臟，進行安。

沈枝點頭，雙手攥商鶴的襟，尋求安全。

“有人說，噩夢說出來之后，就不會那麼害怕了。”商鶴大掌尋到沈枝的后背，有規律地輕輕拍打。

沈枝蹭了蹭商鶴的下，聲音弱弱，“那個人是你嗎？”

商鶴笑著去親沈枝的，“哎呀，給我點面子嘛，你就當有那個人的存在。”

“不是你我就不聽。”沈枝鬧起了小脾氣。

“是我是我，”商鶴著語氣隨沈枝鬧，“你看，你做了噩夢，一個人害怕得不得了。”

“可我不怕呀，你告訴我，就相當于把你心里的恐慌分了一半給我。”

商鶴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謅，“另外一半恐慌有我陪著你擔，是不是就不那麼害怕了？”

沈枝明明知道商鶴在胡說八道，但聽完商鶴的一席話，躁不安的心臟慢慢安靜下來。

其實讓沈枝安心的不是商鶴的話，而是商鶴這個人罷了。

只要有他在，沈枝就是安心的。

緩了許久，才慢慢把午休期間做的夢一一說給商鶴聽。

在談起夢里的小年時，沈枝出困的神，“我做的夢數不勝數，但唯獨這個夢，非常真實，就好像……”

“是我曾經親生經歷過一樣。對了，還有涂，”沈枝跟商鶴提起之前去歐家，誤迷宮看到的那些小涂。

一樣的迷宮，一樣的涂。

只是夢境里，多了一位暖心的小年。

商鶴沉了片刻，用著玩笑的口吻說道：“人在某些時候，的確會夢到小時候的事。或許枝枝小時候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才會潛意識地夢到。”

“當然了，夢這種東西，怪陸離的，發生的和沒發生的都會有。”

說著，他屈指彈了彈沈枝的額頭，“既然說了是做夢，那就不必太過在意。”

“該想起來的，都會想起來，沒有的……”商鶴頓了下，視線微抬，淡笑，“自然沒有。”

“好了，別胡思想了，我帶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好……”

下了一早上的雨，下午的空氣帶著寒意。

茶店前總是擁的。

沈枝環著商鶴的腰，垂頭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排隊。

幾乎是將半個都埋進商鶴臂彎里，怎麼都站不直。

之前很出門，商鶴沒有注意到沈枝的舉止。

現在看來，沈枝似乎形了習慣，但凡進人多的地方，就會不自覺地往商鶴懷里鉆，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夫妻親，商鶴自然樂得高興。

可沈枝在有意地逃避人群，這并不是一個好習慣。

而且還是發自心底的抗拒！

沈枝的耳罩突然被商鶴挑開。

當即，暖氣被爭倒灌的寒氣驅逐，刺得沈枝輕輕一。

沒等沈枝手去捂耳朵，商鶴低淺的嗓音便鉆的耳里。

“枝枝，不準躲，抬頭站好。”

“我沒有躲，只是……”沈枝支支吾吾著找借口，“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