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閣那邊,林老夫人讓人了滕越過去,問了他幾句軍中的事,似是還想一家人在滄浪閣吃頓家宴,但滕越說累了,改日再吃不遲。
林老夫人自是應下,但鄧如蘊卻見灶上又給柳明軒送了一桌子小宴來,這頓飯也溫了桃花酒。
滕越還有些殘氣未消,鼓鼓又悶悶,還有點說不清的委屈。
“午間全被那廝攪和了,我們晚間重新吃一遍。”
鄧如蘊:?
忍不住笑了一聲。
滕越見著笑意在眼角眉梢綻開,心下也如春花盛開,親自給倒了一小杯酒。
“聽說玉蘊堂換了坐診郎中了?可還夠用的,要不要我幫你再找兩個?”
鄧如蘊不想他消息還靈通,今日剛回家就先知道了玉蘊堂換郎中的事。
白春甫一走,病人不免失,但秦掌柜連找了兩位坐堂大夫,也算勉強頂了上來。
道不用了,“兩人也夠了,且白六爺還留了些手札病錄,也夠新來的郎中悉了。”
滕越聽口氣對白六還頗為謝,哼哼了兩聲,不由道。
“人都走了,興許都離了西安了。”
不想他這話出口,回了一句。
“倒也沒離開西安,他眼下就住在繡坊里。”
鄧如蘊只是照實跟他說了一句,可這話說完,覺得不太對勁,只見滕越眉頭都皺了一個團子。
“你怎麼還打聽了他住哪?”
鄧如蘊連道自己沒打聽,“是他自己說的。”
“那你也記下了。”他又道。
可鄧如蘊也不能強行忘了吧?只能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將軍吃飯吧。”
滕越自是有點氣悶,但一想午間被王復響鬧了,晚間不能再被白六攪和,旋即又大度起來,心道白六住在繡坊又能怎麼樣呢?他的妻還能去找那人不?也沒理由不是?
他拋了這茬不再提,給妻子也夾了一筷子菜過去,說起了在寧夏給進了兩車藥材,因著打仗的緣故還在路上,得過些日才能到。
兩人說著話,慢慢吃起了飯來。
滕越先是又問了玉蘊堂近來的事,聽說白六替擺平了老萬和鬧事的人,倒也暗暗點頭,然后他則說起了軍中的狀況,說起大太監和恩華王這兩方勢力,在寧夏斗的跟烏眼似的。雖說強龍不地頭蛇,但恩華王府先因著滕越狀告引了朝廷打,并不敢太過,眼下倒是讓大太監的人占了上風。
鄧如蘊聽得來了興致,“以那恩華王的威風,豈肯甘于一個太監之下?”
滕越低笑,見鄧如蘊喝掉了一小盅桃花釀,臉蛋微微上了些酡,一雙眸子里卻興致盎然,又給續了小半杯。
酒香裊裊,繞著火燭,惹得燈花噼啪響了一聲。
外面天早就暗了下來,夜的春風輕輕敲著門扉,又在看到房中的夫妻慢慢地吃酒說話的時候,悄悄溜走了。
鄧如蘊問去,滕越笑了一聲回道。
“那自然不會。畢竟這恩華王早就別有心思,在蠢蠢。”
他這話說完,低了兩分聲音。
“還記得我們之前抓到的那賊首嗎?那賊首供出來的人,我還真就在軍中找到了。”
鄧如蘊立時抬眼看去,男人輕聲開口。
“接手他們來軍資的,正是恩華王手下的人。”
這話說得鄧如蘊倒吸了一氣,只怕自己這般靜太大,又連忙抬手捂了。
滕越好笑得不行,“蘊娘別怕,這是咱們自己家,有我在,外人聽不見。”
他這樣說,鄧如蘊才從手指里了兩句出來。
“他暗地里弄這麼多軍資做什麼?是在養私兵?”
這麼多軍資,可見不是一點私兵而已。
鄧如蘊念及此眼睛都瞪圓了,“恩華王不會、不會是要造反吧?”
滕越則給了答案,“我想正是。”
鄧如蘊又吸一氣。
不過滕越道,先前恩華王府作并不明顯,“但大太監的人在寧夏越來越占上風,我看朱震番既然早有了這心思,也不會等太久了。”
畢竟等太久,大太監的人把寧夏一帶都掌控,他恩華王府想要造反也造反不起來了。
這點鄧如蘊都能想明白,估著恩華王已經利箭在弦。
只問滕越,“那你呢?”
聽說恩華王對他頗為欣賞,哪怕是鬧出了榮樂縣主的事來,恩華王也沒視滕越為眼中釘中刺,甚至還有話說恩華王贊他是個有的。
可滕越顯然不準備恩華王麾下,至于大太監,那倒是當今世人無不想要攀附的對象。
然而滕越卻道,“恩華王府我不想去,那位大太監麼.. ...蘊娘可知道施澤友?”
這名字突然出現,燈火暗了一暗。
鄧如蘊見滕越眸微凝。
知道這人是誰,這施澤友是滕越父親從前的同袍,卻也正是迫害滕越多年的仇人。
此人后來結的貴人失勢后,他也遭了牽連,與滕家許多年不相往來,過往的舊仇仿佛都埋在了沉灰之中。
不過鄧如蘊也聽林老夫人提過一句,說此人如今又換了攀附的對象,又做起來了。
可能正因如此,林老夫人時常焦慮不安,只怕他對滕家又卷土重來。
滕越此刻突然提及,鄧如蘊聽見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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