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他做妾室。
沈蘭蘅在心中冷笑,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家二兒我並未怎麽瞧上,不過,我見的母親倒是機靈能幹得很,甚是符合本世子的心意。就不知嶽父大人可否忍痛割,如此一來,你我沈酈兩家也算得上是喜上加喜、親上加親。”
酈父從未想過沈頃會這樣說。
他先是一愣,繼而話語一噎,整個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敢再吭聲。
沈蘭蘅無意於他周旋,冷颼颼地睨了他一眼,於座上起。
他連招呼都未曾打,徑直朝外走去。
冷風輕拂過男人雪白的袂。
這次醒來時,沈蘭蘅與平日的覺都不大一樣。
今日的沈頃並未喝藥,他的裏並沒有藥粥的苦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很奇怪的覺。
他的發幹,舌發,一顆心也莫名跳得厲害。
沈蘭蘅微微蹙眉。
——沈頃方才做什麽了?
他了自己微燙的結。
見他走出來,外頭有丫鬟給他帶路。
對方點頭哈腰,比見了酈老爺還要恭順。
他未應答,隻跟在那人後麵,朝酈的閨閣走去。
一邊走,沈蘭蘅一邊著這屬於他與沈頃兩個人的。
沈頃今天做什麽了?
怎將弄這副樣子?
弄這副奇怪的樣子。
沈蘭蘅似乎覺得,自己之,似乎遊走著某種躁的氣流。那種氣流溫燙,冒著熱氣,正流竄在他的四肢百骸間,一時竟他無從抑製。
他現在很想見到酈,很想知道,沈頃究竟對這子做了什麽。
他隨著婢,一邊抑著那道氣息,一邊穿過這一條窄窄的林徑。
此離酈的閨閣有一段距離。
沈蘭蘅遠遠地見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朝一間屋子裏麵走去。
他瞇了瞇眼,問道:“那是何人?”
婢抬眸了一眼。
“回世子爺,那是……是二夫人,去了大夫人的屋子。”
按著大凜的規矩,新婚妻子雖可以在大婚後回門,卻不能在娘家過夜的,此刻已是黃昏,再用不上多久,酈便要啟程返往沈家。
孫氏趁著母二人分別時來見夫人林氏,自然是“提點”,與兒分別時,什麽該說什麽又不該說。
雖是妾,但在酈家這麽多年,一直著正室才該有的地位和待遇,對大夫人林氏更是百般苛責刁難。
尤其是在酈嫁沈家後,孫氏每每看見林夫人,愈發覺得心中悶堵,時不時便要來別院拿撒氣。
酈老爺是個不敢吭聲的。
見著妾室欺辱正式,竟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孫氏去了。
當沈蘭蘅推門而時,孫氏側的婢正將林夫人兩臂按著。後者發髻上原先那金簪已然不見,襟微敞著,無助地跪在地上。
聽見門響,眾人循聲了過來。
隻一眼,便看見站在一片霞中的沈頃沈世子。
孫氏麵一白,正執著金簪的手一鬆,簪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世……世子爺,您怎麽來了?”
他如今不正在酈房中,與卿卿我我、郎妾意麽?
因是他逆著,孫氏看不大清楚來者的臉龐,自然也看不清他麵上此時是何等神。
即便看不大清。
但孫氏卻莫名覺一陣涼意正順著脊柱往上躥,不打了個寒,往後倒退了半步。
“沈頃”並未上前來扶林夫人。
他睨著那兩名同樣麵煞白的婢,冷聲:“鬆手。”
婢這才後知後覺,忙不迭將林夫人從地上攙扶起。
於這一片慌中,有婢子手上不用了些力,林夫人皺著眉,倒吸了一口涼氣。
輕輕一道氣聲,就如此清晰地落沈蘭蘅的耳中。
他目定在林氏手臂之上。
明明是寒冬臘月,屋取暖的炭盆卻很新,其中的炭火並未燃燒多,讓人一眼便瞧出來——炭盆是新置的,炭火是往裏麵匆匆添加的。
一切都是表麵功夫,為的,便是糊弄沈頃與酈。
林夫人的袖有些長,明顯不合。
沈蘭蘅眼中閃過一道細的。
下一刻,他竟道:“掀開。”
孫氏:“世子爺,您說什麽?”
“把袖子掀開。”
孫氏先是一怔,而後立馬想到了什麽,忙不迭道:
“世子爺,這怕是不妥……”
沈蘭蘅第三次道:“掀開。”
這一次,他的語氣裏明顯多了幾分不耐煩。
孫氏及周遭使的麵皆是一僵,迎上沈頃冷冰冰的目,不可置信——
不是說沈世子子溫和,彬彬有禮,從不對人怒的麽?!
日影穿過窗欞,傾灑在林夫人的袖上。
婢戰戰兢兢地將的袖口掀開。
隻見林氏原本遮掩的袖擺之下,一條條,一道道,紅紫織著,竟都是……
鮮明的鞭痕!
沈蘭蘅眸兀地一沉。
孫氏又往後倒退了半步,靠著牆角,目瑟瑟地看著他。
眼見著,男人彎下,拾起地上的金簪。
他的手指很是修長漂亮,像一塊幹淨的玉,在金簪的映襯下泛著青白的澤。
沈頃拾了金簪,朝走過來。
他的神很冷淡,眼神中甚至沒有慍怒之意,卻莫名讓人覺到畏懼。孫氏完全嚇傻了,就這般任由他牽過自己的胳膊、掀開自己的袖。
有鈍劃破,溫熱的順著人的手腕流淌下來。
孫氏後知後覺地到一陣疼痛。
驚出聲:“世子、世子爺!您這是做甚?您——”
鋒利的金簪再度刺的手腕!
一道一道,一條一條,孫氏手腕上的劃痕,與林夫人手腕上的鞭痕漸漸重疊在一。孫氏得慘烈,周遭下人畏懼著沈頃,皆不敢上前。
林夫人腕間的鞭痕共有五道。
沈蘭蘅神懨懨,攥著孫氏的手,一道一道地將那些傷痕追補回來。
終於,他“啪嗒”一聲,扔掉了那支鮮淋漓的簪。
孫氏痛得幾乎要暈過去。
淚眼模糊中,覺前的男人用自己的袖了手,語氣淡淡的,挑眉問:“記住了?”
已哭不出聲,更說不出來話,嘶啞著嗓子:“記、記住了,記住了……”
沈蘭蘅走出院時,酈恰好迎上來。
跑得匆忙,似乎聽見方才這邊的喧鬧聲,麵上掛著擔憂與焦急。
酈未想到會在這裏見他,未曾設防,一頭栽他懷裏。
“沈頃,我母親怎麽了?”
一個女人,要復仇,除了臉蛋還能用什麼做武器?她遇上他時,她是被滅族的叛族之女;他遇上她時,他是占島為王的海盜頭子;他憐惜她,疼愛她,在她眼里他卻是毀滅她與自由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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