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臨睡前,阮舒怡也想起了阮皓言給語音機人起的那個名字。
心再大也是當媽的,反思過後對於自己當時笑得前仰後合有點後悔,主要是心疼孩子。
於是,等洗漱完,阮皓言想要和睡一張床時,這次沒忍心拒絕兒子。
母子倆躺在床上,阮舒怡在小夜燈的線下看著兒子稚的臉龐,忍不住手,問阮皓言,“樂樂很想要爸爸嗎?”
阮皓言聞言先警惕地搖頭,“不要三百斤的。”
阮舒怡忍俊不,不過自己作為一個重度控,倒是很能理解阮皓言的想法,想了想說:“如果沒有三百斤,樂樂想不想見見他?”
阮皓言似乎在思考,幾秒後問:“他減了嗎?”
阮舒怡有點後悔自己給自己挖了這麼個坑,現在忽悠孩子也有點困難,說:“嗯……差不多吧,總之,是可以減的嘛,那如果他不胖了,樂樂願意接他嗎?”
阮皓言小小的腦袋有些超負荷了,怎麼陳叔叔承諾他會有個爸爸,現在媽媽似乎也要讓他原來三百斤的爸爸減完了來見他?
他問:“那……我可以有很多爸爸嗎?”
阮舒怡:“……”
“不可以,”不知道阮皓言怎麼會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試圖和他解釋:“就像陳叔叔說的,爸爸不是可以隨便認的,每個人都只有一個爸爸。”
阮皓言很快就做出決定:“那我不要這個減爸爸。”
陳叔叔都說了,他會有個材好還很帥的爸爸,既然只能選一個,當然要選不但瘦而且帥氣的。
阮舒怡不解,“為什麼不要?總比語音機人好吧。”
阮皓言不肯說,畢竟那是他和陳叔叔的,他打起哈欠來,“媽媽我困,我要睡覺。”
於是話題就中斷在這裡。
阮皓言很快睡著,阮舒怡關掉小夜燈,閉上眼,思緒浮浮沉沉,陳凜那邊最大的阻力是他一直對小孩深惡痛絕,現在眼看著有點好轉了,但,阮皓言這裡的阻力卻是人為製造的……
翌日,陳凜直接去了傅時琛所在的律師事務所。
北城這邊是事務所的總部,傅時琛被調職之後其實有段時間沒怎麼來總部了,現下忽然接到電話,說是那邊有一位大客戶,指名要見他。
傅時琛最近在試圖調回北城,恰好今天也要去公司談這事兒,接到電話很快就去了律所。
等進到會客室,他一下子愣住。
陳凜坐在桌子對面,抬眼看向他。
傅時琛面有些沉,不過這次保持了基本的禮儀,關上門走過去,在桌子這邊的椅子上坐下。
“你可以直接找我,不用這麼大費周章來律所,這裡畢竟是我工作的地方。”他先開了口。
陳凜表平靜,接了話,“我找你,也是因為工作。”
傅時琛微微蹙眉,“你就算要打司,可選的律師應該也不,我目前還不確定能不能調回北城,未必能接你的案子。”
“這案子你早就完了,”陳凜直視著他,“我來,是要談當初你為阮阮勸退那些違法催收的事。”
傅時琛:“這都是過去的……”
陳凜打斷他,“對,過去你把事兒做了,但是阮阮那時候條件有限,沒能給你律師費,現在我來結賬。”
傅時琛面一下子沉下來。
陳凜這話說得很直接,將他當初幫助阮舒怡的事歸為工作質,且陳凜自己一副要為阮舒怡結這筆賬的樣子,妥妥是在宣誓主權。
陳凜說:“現在能談當初的細節了嗎?你到底用的是單純的法律手段,還是替阮阮還了錢?”
阮舒怡說過,當初那些高利貸催收找要一千多萬,且短短一年多時間利滾利就上了兩千萬,陳凜在心中也打過算盤,利息是非法的,但本金是確確實實借給了阮父的,這筆錢確實不,可如果能買個乾淨利落,倒也很值。
且如果是還錢,有他在哪裡得到別人。
傅時琛沉默片刻,“你以為兩千多萬是個小數字?我沒有那麼多錢。”
傅家雖然家庭條件不錯,但也不過是中產而已,他解釋:“我找了警局和檢察院的關係,算是恐嚇了一下那些催收,最後和他們頭目談易,只還了六百多萬,這錢你也不用還我,我幫阮阮是因為傅睿囑託。”
陳凜將手機已經拿了出來,順手發微信語音訊息給於濤:“於助理,給律所轉一千萬,備註這是給付律師的律師費。”
傅時琛沉默看著,面僵。
“我來得有些遲,也該多付利息,”陳凜放下手機,抬眼睨著他,“你確定你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傅睿?”
傅時琛不語。
陳凜說:“都是男人,藏著掖著沒意思,你喜歡阮阮,對吧。”
傅時琛沉默幾秒,“別告訴,反正……”
他頓了頓,“我和,從來沒可能。”
傅睿雖然已經不在了,但留下的痕跡卻不可磨滅。
陳凜說:“你利索收錢,以後別再為難,真有事就衝我來,我可以答應你不告訴這件事。”
傅時琛的眼神逐漸黯淡下去。
他喜歡阮舒怡,這是無法宣之於口的,他怎麼能喜歡自己弟弟到臨死都還放不下的人呢?
“我不收錢,你是不是就沒完沒了了?”他問陳凜。
“嗯,耗著唄,你一天不收,阮阮那子就總覺得過意不去,這事兒我必須替解決了,畢竟本來就該是我來理的事,”陳凜說到這,語氣沉了幾分,“其實我是該謝謝你的,還有你弟弟傅睿,我知道阮阮那個時候很難……我沒能在邊,現在我回來了,該彌補的我都不會給。”
傅時琛聞言,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阮舒怡喜歡的,是這樣的男人,會直白且有些霸道地宣示主權,不遮不掩,會不忌憚別人眼,為解憂。
他是做不到的,傅睿死了,他卻喜歡上阮舒怡,他被負罪得不過氣,明知道一個人帶著孩子會很艱辛,他還是走了。
他也想明正大,可是他做不到,他會不斷地想起傅睿,想別人又會怎麼說……
比起陳凜,他的喜歡多了太多的疚和權衡。
可笑的是,在發現阮舒怡被網暴那時,他是想要回頭的,想要不管不顧一次,想去邊陪著……
可是邊已經有了陳凜。
終究是錯過了。
他為此變得不像他,他不是真的想用傅睿對阮舒怡道德綁架,只是無法接現實,心理不平衡,就好像非得也刺一下。
可也該到此為止了,再這樣下去,他會變他自己都厭惡的樣子。
他抬頭再次看向陳凜,“聽說,你也在努力為找骨髓。”
提到找骨髓的事,陳凜面凝重了些,點點頭,“我確實在盡力找。”
傅時琛說:“我聽宋會長說了,你在推進城市間骨髓資訊庫互通的工作,看來你有這方面人脈。”
陳凜心說,也都是最近才認識不久的。
不過他這人有個好,必要的時候可以自來。
“這件事當初我也想做,但……我沒能為傅睿做到,我認識的人有限,而且這項工作太龐大了,牽扯到的人和機構都太多,”傅時琛又道:“希你能做到,這不僅對阮阮是好事,對其他白病人也都是好事。”
陳凜一怔。
“我會和律所取消調回北城的申請,我現在在鄰省也結了一些這方面的專家,”傅時琛像是下定了決心,“我會在那邊配合你,解決那邊醫院區域骨髓捐獻的法務問題。”
陳凜明白過來,旋即笑了,“那我們這算是達合作了?”
“嗯,你的律師費,我收了。”傅時琛也笑了,“陳凜,阮阮過去幾年很不容易,你最該彌補的人是。”
陳凜默了默,他當然知道,他都不敢想當初阮舒怡一個人是怎麼生下阮皓言的。
片刻後他鄭重地回答了傅時琛:“我知道,不過,我們未來日子還很長,我會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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