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幫你分擔點。”
姜迎燈驚訝地看向他。
梁凈詞微微掀了一下的書包口:“還有沒有本子。”
“還有的。”速速去翻,“不過你真的要幫我寫嗎。”
他問:“幾點。”
“明天早八。”
梁凈詞從文盒里又取出一支筆,他接過姜迎燈遞來的作業本,說:“不要拖拉,盡快完工。”
書房的落地窗外,都市冬景蕭瑟,嚴冬的尾,正下著最后一場雪。雪把天際照得很清明,不像是深夜,而像暮將至的黃昏。
樓下那一盞昂立的孤燈,在蒙蒙的霧氣之中,如一個似遠又近的天,已經丟失了引路的功能,僅僅是在那里散發著它遙遠而清冷的,為夜晚的裝點。
在這寥落稀疏的小雪之中,那一年笑著揶揄“之乎者也,無不無聊”的人,正握著的筆幫謄抄著無聊的作業。
如果不是他的面龐清晰到抬手就可以,簡直是不敢置信的事。
姜迎燈看著他,喪失了做作業的效率,緩緩走神。
梁凈詞上從沒有讀死書的愚鈍與盲目,他向來有著自己的想法和思考。連握筆寫字的姿態都好看,能恰如其分地展現出骨子里的平和而堅定。
即便沒有抱在一張床上度過,這樣的一個深夜似乎也不錯。
另類的春宵一刻,看著靜謐無聲的雪,耳畔是紙和筆撞發出沙沙的聲響。
寒風吹徹的冬夜,從他的筆下借來一點溫,姜迎燈打了個呵欠,伏下了腦袋。
等再度睜眼,這場雪已經停了。
姜迎燈已經忘了自己昨晚是怎麼困到在他懷里睡著,也沒看到梁凈詞一只手環著,另一只手握筆寫字時,角沾染的一點無可奈何的笑。
雖然艱難,但好在順利完工。梁凈詞是絕對不會把工作拖到第二天的子。
一抹晨落在姜迎燈的被單上,梁凈詞站在臥室門口看了有五分鐘,到了點,才扣一扣門:“遲到了,懶蟲。”
男人聲線低沉,嚇得姜迎燈倏地睜眼,又倏地坐起,看看窗外,再茫然地看向梁凈詞。
他正倚在門框,歪著腦袋看,笑得淺淡。
他今天穿的像是件新的西服,沉穩的黑,在下不染纖塵,儀態打點得非常利落整潔,領帶綁了個致的溫莎結。
姜迎燈的神志在注視著他的時間里慢慢清醒過來,看著男人逆天的長,心里揣測大概又要見哪位領導人。
先敬羅后敬人,此言不虛。
梁凈詞這樣儀表堂堂,正苗紅的外貌,一靠近就令人不覺肅然尊敬。
他手里著一本本子,舉起來給示意:“寫好了,應該分不出字跡,急差,能用。”
姜迎燈匆忙下床,腳都沒扯平,快步到他跟前。
“檢查了兩遍,沒有什麼問題。”梁凈詞垂眸看著被拿去的作業本。
姜迎燈飛快翻閱著:“你給我寫完了啊?”
驚訝又驚喜地看著梁凈詞的字跡,謹慎地問:“好像還是有點不一樣,會不會被老師發現。”
“抄幾個字而已,教條的作業,要是為這個掛你科——”他不以為意地說著,頓了一頓,哂笑一聲,“這我得去找他討個說法。”
姜迎燈也如釋重負笑了下,翻完作業本,陡然發覺自己臉也沒洗,頭發也沒梳,趕背過去抓了抓凌的劉海。
梁凈詞看著說:“我趕時間,得先走一步。借來楊士的司機,人在樓下候著。車牌四個5。”
懵懵地應一聲:“哦……”心里記下了四個5。
“早餐在桌上,帶一份給那個叔叔。”
姜迎燈瞥一眼外面的餐桌,點頭說:“好。”
早上腦袋轉不過彎,手里呆呆地握著字跡滿滿的作業本,在梁凈詞離開后才想著應該道聲謝的。只好事后在手機消息里補救,他大度地回了兩個字,客氣。
-
姜迎燈被楊翎的司機送到學校,踩著雪去教室。云層里投下來一點碎碎的日,快步趕到課堂,找了座位坐下。在林好旁邊,姜迎燈問:“作業有沒有收啊?”
林好說:“還沒呢,昨天趕得我累死了,手都要斷了。”
姜迎燈聞言,面一愧。
有人替趕得累,是睡得香死了。
翻著作業本,對比兩人的字跡。許曦文在另一側坐下來:“昨晚干嘛去了?怎麼沒回來?”
姜迎燈愣了下,在找措辭。
許曦文又問:“跟男朋友待一起了?”
不大會撒謊,于是悶悶地應了:“嗯。”
許曦文還驚訝,聲音下來:“不是吧?你倆才談多久啊就那個了?”
姜迎燈忙搖頭:“沒有,分開睡的。”
早晨起床時觀察揣了一下,梁凈詞應該是沒有睡在旁邊。
許曦文:“他忍得住?”
姜迎燈說:“不知道,不過他還是蠻尊重我的。”
放在桌上的作業本被前座的方婕妤拿過去看,“天啊,你這個字寫得好漂亮——”
姜迎燈看過去,又聽見說:“這個筆鋒,怎麼覺是男人寫的,不會是你男朋友幫你抄的吧?”
這話很有八卦的氣息。眾人圍過來看,姜迎燈趕拿回本子,合上,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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