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人大吃一驚。

    進宮之前，就聽過顧如煙名字。

    知道是當朝權相顧剛則獨，自在顧家盡千百寵，養了驕縱子。

最喜一襲紅，串街過巷。

誰攔了的路，曉不得要挨的鞭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驕縱、高貴的姑娘，卻愿意為一個死于權貴拳下的花娘正名。

    花巷中，沒有一個花娘，不知道顧如煙的名字。

    幾次看到，宜人不是沒想著過去說一聲謝謝。

    可，畢竟不好旁人知道，自己這個江書邊的大宮，竟是花娘出。

怕了旁人攻擊娘娘的借口，宜人到現在都沒和顧如煙說上一句話。

    可暗地里關心顧如煙，宜人也知道，是相府。

    那福康宮里的太后，在從甘氏換了顧氏，是顧如煙的親姑母。

    這樣實在親戚的關系，太后對顧如煙這個至親耍些脾氣正常。

可真要了命，怎麼也不會……    正想著。

    江書看向云芝，“到底怎麼回事？”    云芝垂下眼睫，掩住飄的眼神，“只是、只是……我家小姐子倔，不知怎麼地怒了太后。

江書娘娘，我家小姐素來待你不薄，你……你救救吧！”    “你若不肯說實話，這人，本宮也救不了。”

江書聲音淡淡的。

    云芝眼中見了淚，“你、你見死不救……”    在顧府時，江書就知道，這個云芝自陪著顧如煙一起長大，最是深厚，旁的丫鬟誰都比不了。

    關心的神，看上去不似作假。

    既然不是陷阱，江書覺得自己倒是可以走這一遭。

    可故意不坐著不起，“太后娘娘跟顧妃關系非比尋常，又怎會真的對下死手？不過就是長輩懲罰小輩，小懲大誡罷了。

本宮一個外人，不好手……”    云芝眼圈紅了。

    再也忍不住，“你若不肯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真就沒命了！奴婢求你、求……”頓了頓，“求江妃娘娘！娘娘今日救了我家娘娘，奴婢愿以死相報！”    說著，重重磕下頭去。

    沒一會兒，額上已經見。

    宜人在一旁，不忍地側過臉去。

    看云芝求得差不多了，江書：“你不把事說清楚，本宮去了也未必救得了人。”

    “奴婢不知……”    “知道什麼說什麼。”

    云芝死死咬著，尋思了片刻，只好開口：“奴婢不敢欺瞞娘娘，奴婢真的不知太后娘娘為何發怒！今日早些時候，太后娘娘我家娘娘進去，屏退了所有從人。

奴婢在殿外等著，沒一會兒，便聽得里面我家娘娘的哭聲，還有太后的怒！”    “福康宮里的姐姐想送茶進去，勸太后消氣。

被太后一只茶碗砸在上，趕了出來。

說誰也不許進，不然就要了奴婢們的命！”    “奴婢跪在門口，膽戰心驚地等著。”

    “過了沒一會兒子，我家娘娘哭著出來。

太后娘娘在后面直接人攔住我家娘娘，要褪了衫，在院子里打死！”    “江妃娘娘，奴婢求你！求你了！奴婢是冒死跑出來報信，求娘娘，給我家娘娘留一條生路……”    江書皺眉沉思，“你確定，太后娘娘說的是，‘打死’？”    云芝狠狠咬，“是！奴婢沒聽錯！太后娘娘就要我家娘娘的命！”    “知道了。”

江書深吸一口氣，“宜人，我們去福康宮走一趟。”

    福康宮。

    所幸江書來得早。

    顧如煙的下人，在太后殿前齊刷刷跪了一排，哭求別對顧妃手。

    顧如煙邊另一個大宮，名橘葉的，跪在太后殿門口哀泣著，“太后娘娘，就算我家娘娘忤逆，也是皇上的嬪妃！您不能就這麼褪責打！這、這不是要了我家娘娘的命嗎？”    殿沉默無聲。

    橘葉：“我家娘娘，跟太后心連著心啊！這偌大宮中，除了我家娘娘，還有誰能服侍太后這般盡心？求太后娘娘，給我家娘娘留些面……”    一片哭求聲中。

    江書冷冷看向邊的云芝。

    所以，太后說的，只是要打顧如煙的板子。

    本就不是要的命。

    太后是顧如煙脈相連的親姑母，所謂的褪責打，傷面子比傷多。

    為什麼云芝會覺得，此舉是要顧如煙命？    江書止住求顧如煙邊正護著求饒的人，看向太后一邊，正要下手的下人，“且等等，本宮去求太后娘娘。”

    太后邊的大太監一臉為難，“江妃娘娘，太后老人家今日是氣得狠了，奴才勸您，還是不要進去……自討沒趣。”

    江書冷冷看了他一眼，“本宮的事，什麼時候得到你一個奴才多多舌？”    大太監臉上訕笑，“是、是。

可江妃娘娘，您也想一想，這滿宮之中，誰不知道，太后娘娘最不得意的，就是您了。

您今日上桿子送上門去，沒準，一會兒要跟顧妃娘娘，一塊挨罰！”    江書看了一眼一旁滿臉是淚的顧如煙。

    江書：“顧姐姐，等我回來。”

    一轉，進了太后的正殿。

    顧太后坐在座上。

    外面的所有的聲音，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見是江書，顧太后冷哼一聲，“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又來管旁人，做什麼？”    這個兒啊，蠢，還心。

    真不知道在宮中，要怎麼活下去……    顧太后：“此事與你無關。

你走吧。

哀家今日這是……”頓了頓，“清理門戶。”

    就是說，這是他們顧家自己的家事，無需旁人手。

    江書似全沒聽到太后的話，只淡淡道：“請問太后娘娘，顧姐姐到底是如何忤逆了娘娘，娘娘要這般罰？”    這事兒……    不能說。

    顧太后冷哼一聲，“哀家這不是罰，是……教！也是救！”    顧太后與顧如煙是至親。

    在宮中，兩人一同心，休戚與共。

    顧如煙若出事，顧太后也好不了。

    所以……    江書心中浮現出模糊的猜測，慢慢清晰起來。

    江書：“敢問太后娘娘，顧姐姐……可是，遇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