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被顧靖堵得沒話說。

確實，人都是有私心。

要把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給別人，沒幾個企業家能坦然接。

顧振也不例外。

更何況，這江山還是他們老祖宗打下來的。

要是在他手里給了別人，他百年之后，怎麼跟老祖宗解釋？

即便清楚自己的孩子能力有限，也還是會想讓他試一試。

顧靖繼續說道：“爸，您是重義，可在商場上說到底還是重利。”

“現在的南天流，還有人可以跟他們競爭，他們定服務費的時候，還會有所顧忌。”

“可萬一哪一天，沒人跟他們競爭了，那費用可就是他們說了算。”

“不管是陳南平繼承公司，還是讓別人搶了董事長的位置，都有可能翻臉不認人。”

“我提前占點份，也能防著他們將來他們坐地起價。”

顧振閉眼了眉心。

兒子說的，倒也不是沒道理。

“行吧，但是你給我注意點分寸。”

“別把事做得太絕。”

顧靖應道：“好，我知道，爸您放心。”

顧振掛了電話，重重嘆了口氣。

顧母了顧振的肩，聲說道：

“你看，咱們兒子還是有想法的。”

“哼。”

顧振冷哼一聲。

“他就是太有想法了，所以連我這個老子的話都不聽。”

顧母反駁道：“我們兒子怎麼不聽話了？”

“你讓他管理汽車事業部，他不是也打理得有模有樣的。”

“在外頭出差，還讓助理給我帶禮回來，多孝順啊。”

說起這事，顧振又來氣了。

“就見他孝順你，怎麼不見他孝順我？”

拐杖敲地的聲音傳來。

夫妻倆循聲看去，顧母站起，笑著說道：“爸，您醒了，我去給您沏杯參茶。”

“嗯。”

顧振看到他老子，什麼氣焰都沒了。

“爸。”

老爺子拄著拐杖，坐在沙發上。

“問過小靖了。”

顧振點頭。

“問了，小靖不打算收購南天流。”

“他想進南天的董事會，干涉下一任的董事長選舉。”

老爺子點頭。

“陳家那孩子啊，是不氣候。”

“繼承不了自家的公司是他沒本事，怪不得小靖。”

顧振可不敢反駁老爺子，只敢在心里腹誹。

要換了你的好孫子被人搶了董事長的位置，你就不會這麼說吧。

兒子養了幾十年來，想什麼老爺子心里清楚得很。

顧老爺子用拐杖敲了敲地。

顧振下意識地直了背脊。

“你啊，也別老顧慮著和陳家的關系。”

“你重義，別人看重的是利益，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

“這些年要不是有蘭芝在你邊看著，你還不知道要被人算計多回。”

“我顧紹輝聰明一世，怎麼就教出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顧老爺子當初也是恨鐵不鋼。

自己怎麼就教出了這麼一個老實人。

倒是他那兒媳婦，比他兒子圓多了。

好在兒媳婦沒什麼壞心眼。

這兩人也聽話，在大事上，能把他這個老頭子的話聽進去。

這些年才不至于被人給坑了家產。

得虧孫子隨了兒媳婦，否則他怕是到死都不能瞑目。

顧母端著沏好參茶回來，正好就聽到老爺子最后的那句話。

老公剛才也是那麼說兒子的。

顧振看到妻子笑，瞪了一眼。

顧母不搭理他，上前把參茶放到老爺子面前。

“爸，參茶。”

老爺子訓完了兒子，緩和態度，問道：“小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顧振看向妻子。

他顧著訓兒子，沒問這事。

顧母說道：“小靖說，下個月初在亞市有個活要出席，等結束了就回來。”

這會兒已經月末了，下個月初，也就是這一兩周的事。

老爺子說道：“等他回來了，喊他回來吃飯。”

“我都有些日子沒見他了。”

顧靖年以后，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顧母夫妻倆是一直住在家里，陪著老爺子。

顧母點頭，笑著應道：“好的。”

港城看守所。

戚銘和洪爺被捕后，暫時羈押在看守所里。

等到法庭宣判，定了罪行，才會轉到監獄服刑。

在羈押期間，不允許親人探視，戚銘唯一能見的，只有律師。

律師和戚銘面對面坐著。

“小戚爺，警方查封思蜀娛樂城，找到了不違藥。”

“據您名下關聯賬戶的匯款記錄，警方有理由懷疑，是您示意員工購買的藥。”

“還有當天被檢的客人里頭，對賭博和服食違藥的相關事實供認不諱。”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法庭上爭取，盡量減您的刑期。”

戚銘笑了笑，“減刑？就只是這樣，我爸怎麼說？”

“這件事，難道他……”

律師打斷戚銘的話。

“戚爺讓我轉告您，養不教，父之過。”

“他是有錯，可是戚家除了思蜀娛樂城，還有其他產業。”

“他不能放著戚家的生意不管。”

“忽略了您，他很抱歉。”

戚銘笑著喃喃自語，“養不教，父之過。”

“好一個養不教，父之過。”

他老子的錯，只是沒教好兒子而已嗎？

律師看著戚銘的眼睛，表嚴肅地說道：

“小戚爺，您在服刑期間，只要表現良好，還是可以減刑的。”

“只要戚家還在，您出來以后，還是戚家的主子。”

“戚爺還要守著戚家。”

“萬一戚家沒了，您坐幾年牢，又怎樣呢？”

“出來以后，一無所有，接下去的日子該怎麼過？”

“小戚爺，戚爺也是為了您的將來考慮。”

戚銘腦袋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

有氣無力地說道：“好，我知道了。”

他老子是要他把所有的事都扛下來。

戚家。

律師站在邊上，對沙發上的戚爺說道：

“戚爺，跟小戚爺談過了。”

“他能理解您的難，您放心。”

戚爺著蝴蝶刀的手頓了頓，輕聲應道：“好。”

律師走后，戚爺走到佛龕前。

他把蝴蝶刀放在香爐邊上，點了一炷香拜了拜。

“這筆賬，我會替你討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