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在顧明煙的葬禮上又見到了慕淮右。

    他依舊坐在椅上。

    與兩個月前見到他的那一次相比，他看上去又瘦了許多。

    卻更好看了。

    淡去眉眼間的戾氣後，他上多了一種淡漠出塵的厭世氣質，隻是遠遠地看了他一眼，就止不住心跳加速、心髒扯痛。

    林酒將顧明煙的骨灰放進墓的時候，一直眉眼清冷地坐在椅上的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慣有的冷靜。

    他用力抓著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又如同之前他們誤以為顧明煙墜崖去世的那晚一般，哭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林菀一直很喜歡顧明煙。

    為的去世難過。

    看到他和姐姐哭得痛不生，也心疼。

    但上次他醉酒，他們發生關係後，他們已經把話說開了。

    他不喜歡，不想再見到了。

    他們有過夫妻之實，關係卻連陌生人都不如。

    好似都沒有了心疼他的資格。

    也努力讓自己遠離他，他不想看到，何必去礙他的眼呢！

    葬禮結束後，強迫自己轉，連一句安的話，都沒對他說。

    沒想到一個星期後，又聽到了慕擎的死訊。

    慕家的四位子，跟慕擎之間有特別多的不愉快。

    但他舉行葬禮那天，跟過去，遠遠地看到，姐姐哭了。

    慕淮右極力抑著，合上棺材的那一瞬，他還是痛苦地捂住了臉。

    接連失去爸爸媽媽，姐姐特別特別難過。

    林菀知道，慕淮右現在，肯定也是痛不生。

    這一次，在葬禮結束後，終究是沒忍住，假裝不經意從他麵前經過，竭力以平靜的語氣對他說道，“慕三，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

    聽到的聲音，他子先是一僵，仿佛不敢置信，隔了有十幾秒鍾，他才緩緩地抬起了臉。

    他眼圈紅得要命。

    曾經漆黑幽黑的眸中，也布滿了紅。

    這紅，仿佛一一，都纏繞到了心上，纏得漸漸呼吸都有些艱難。

    將臉別向一旁，悄悄深吸了一口氣，才沒有讓自己失態。

    繼續擺出一副冷淡的模樣問他，“你怎麽還坐在椅上？”

    “傷筋骨一百天，我現在其實能站起來了，就是醫生建議我多休養一段時間，我也習慣了坐在了椅上，就這麽先用著椅。”

    “哦。”

    說完這話後，兩人都陷了沉默。

    曾經有過夫妻名分的兩人，再見麵，竟是寒暄過後，便無話可說。

    沉默許久，還是慕淮右先開了口，“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

    林菀並不想麻煩他，“我跟姐姐還有姐夫一起回去就好。”

    想了想，還是又加了一句，“慕三，好好照顧自己。”

    其實還想告訴他，懷孕了，兩個多月了。

    還是雙胞胎。

    是他醉酒的那個晚上懷上的。

    當時是安全期，覺得不可能懷孕，就沒吃事後藥，沒想到竟然懷上了。

    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以後再無可能，還沒有畢業，不該要這兩個孩子。

    可舍不得打掉他們。

    畢業後會努力工作，一個人也可以把這兩個孩子照顧得很好。

    他會上別的姑娘，結婚生子，以後也不會再打擾他。

    在帝都這樣的城市，兩個人不刻意見麵，真的很難見到。

    這次分開後，慕淮右有一個多星期都沒撞見林菀。

    但一個多星期後，他和合作方吃飯，酒店距離帝大很近，飯局結束後，他還是忍不住讓特助開車去了帝大正門外。

    那天晚上下了小雨。

    說來也巧，特助剛把車停在路邊，他就看到林菀拿著個煎餅果子往學校跑去。

    沒有帶傘，跑得有些急。

    慕淮右正想讓特助給送一把傘，他就看到一把天青的傘，遮在了頭頂。

    為撐傘的，又是池墨。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慕淮右下意識按了下自己的。

    經過長時間的針灸，他的，的已經有了點兒知覺，但站起來這個可能，他還是直接不敢想。

    “老大，要不你去追回林小姐吧！你要是再不出手，林小姐可能真的就被別人搶走了！”

    特助覺到了自家老大的難過，他心有不忍，忍不住為他出謀劃策。

    “我們現在去林小姐學校，對，我再讓人送花過來，孩子都喜歡花，你送花，肯定會很喜歡！”

    “我去追？”

    哪怕了再也站不起來的殘廢，慕淮右在合作方、在下屬麵前，也是冷漠的、堅的、高不可攀的。

    他現在一個眼神，依舊能將慕氏的高層嚇得膽心驚。

    但此時的他，上難得地寫滿了脆弱與忐忑。

    “我拿什麽追？拿我這殘廢的，拿我這永遠都站不起來的？”

    “老大，你不要這麽悲觀，或許會出現奇跡，你就站起來了呢！”

    特助希慕淮右能幸福快樂，他繼續壯著膽子試圖說服他，“而且老大你有錢啊！就算是你永遠都站不起來，單憑財富、權勢，你就勝過華國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男人！”

    “你沒看到公司裏的員工，見到你，恨不能摔個跤摔到你上？老大你臉還這麽好看，你全力以赴去追林小姐，肯定能有好結果！”

    “池墨也不缺錢，也不醜。”

    慕淮右自嘲一笑，“況且，我也不想讓知道，我變了永遠都站不起來的殘廢。”

    “那麽好，有大好前程，不該把大好時，浪費在我上。”

    “我……配不上。”

    慕淮右半垂下眼底，努力將眸中的頹敗與難過，都掩蓋在眼底。

    特助還想勸。

    可從後視鏡中看到自家老大這副痛苦、自嘲的模樣，他終究是沒再說出口。

    老大，過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別人怎麽勸，都是沒用的。

    林菀和池墨已經走進了帝大校園。

    等到再看不到他們的背影，慕淮右才艱難地收回了視線。

    他似是自言自語，聲音中帶著落寞的輕嘲，“池墨很好，他對很好，不像我，隻會讓失、難過。他們很般配。開車！”

    “唉……”

    特助重重歎息一聲，還是踩下了油門。

    “林菀，明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飯。”

    “池墨，剛才謝謝你幫我撐傘，但以後，真的別再在我上浪費時間了。”

    池墨那張桀驁、俊朗的臉上，染上了明顯的難過，可他還是虔誠又認真地說道，“之前你拒絕我，我的確嚐試過放手。”

    “可林菀，除了你，我喜歡不上別人。我以後真的會對你很好的，你試著跟我相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