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榕若有所思:“怪不得上面都沒有確切的產地。”
昔詠將麻繩系了死結,又打了個漂亮蝴蝶結,滿意道:“哎呀您別憂心多想了,說不準又是有員貪墨呢。您還記得兩年前,監律司辦的那起貪腐案嗎,不就是河東郡有員,將家兵拿去私賣,最后抄家抄出白銀萬兩麼。”
這件事靜不小,但宣榕當時恰在江南,不太了解。
想了想,頷首道:“我記得河東郡太守,宋軒出監律司?那直接給府吧,讓他們按圖索驥查查,有結果直接稟報回京。”
“宋軒?”昔詠愣了愣,“永昌侯府大公子?他今年履新的嗎?”
宣榕“嗯”了聲:“年中任職的吧。怎麼?昔大人認識?”
昔詠搖頭:“不認識。但永昌侯府和我有點舊瓜葛,我就不去了,否則不尷不尬的。容松跑趟吧。”
這麼一說,宣榕倒是約記起,昔詠似乎曾與京城一侯府訂過婚。
在昔家冤案剛審未判時,侯府就迫不及待與昔家退親,雖沒落井下石,但袖手旁觀的態度確實令人齒冷。
難不……是永昌侯府?
宣榕不假思索同意:“行,等了安邑,阿松去送人。”
又問道:“阿松,我記得你那里還有一把九寸有余的小刀?”
容松本來百無聊賴,沒曾想來了四個送上門的倒霉蛋,已經開始琢磨路上怎麼打發時了,語氣都輕快不:“有啊有啊,在這!”
說著,他反手一抹,從后腰帶上取出小刀,捧上前去問:“您是要用著防嗎?”
宣榕搖了搖頭,拿過刀,轉而遞給茶水攤的老大爺。
在老大爺驚魂不定的神里,和著嗓音道:“拜佛求神未必管用,不如用刀。若有人真的鬧起,可出其不意保護自己,也能在事之未發時威懾他人。”
老大爺手里香差點沒掉到地上。
他結結:“姑、姑娘這話說的生猛啊,哪哪有不、不準人拜佛的……”
宣榕很好脾氣地道:“沒說不能拜嘛,拜拜觀音像和尋把趁手的武,又不沖突。實在危急,拎起觀音像砸人也不是不行,菩薩不會怪罪的。”
大爺:“……”
他巍巍,想接過刀又猶豫,宣榕見狀,干脆把刀放在了方柜上,又了一點碎銀道:“抱歉,老人家。方才事發突然,您驚了,我們再歇息會兒就走。”
又過了一小柱香,眾人在老大爺言又止的視線里,一路遠去。
等到了下午,一行人順利到了安邑,找到住所,用完膳食,便又是日落時分。
容松下午就去對接府了,估計又混了頓酒吃,還未歸來。容渡和昔詠也各自忙碌。是矣,整個客棧很安靜。
院子里殘尚有不金,宣榕想到家書中的描述,干脆支了個畫架,打算畫個金圖寄回去。
心不錯,甚至把叼著飯盆、搖頭晃腦走過的阿,都一筆帶畫中。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背后腳步靠近,有人道:“你別讓它們幾個看到這畫。”
宣榕沒回頭,只繼續用細筆勾線:“這又有什麼說道?”
耶律堯像是剛沐浴過,發間微,正在扣護腕,嗓音略低:“阿會興顯擺,其他幾個會揍它。”
宣榕:“…………”
嘆了口氣:“那我把它們也加上去。”
見耶律堯沒走,宣榕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上午離開茶水攤前,你和那位老人家說什麼了?我看他神古怪。”
耶律堯扣護腕的作一頓:“那個觀音像太丑了,我給了他三兩銀子,買了舊的,讓他去換個好看點的。”
宣榕怔了一怔:“啊……?舊的觀音像呢?”
耶律堯語氣自然:“扔了。”
宣榕:“……”
無奈輕笑:“你就不怕菩薩怪罪你呀?”
耶律堯不以為然:“我又不信神佛,怕什麼。反倒是你,既然知道有百姓供奉你,怎麼不找畫師出個畫像?”
宣榕停住筆,用一種很坦然的語氣道:“首先,他們供奉的是一個愿景,是我是菩薩是佛祖,都無甚區別;其次,威過重,不是什麼好事兒。”
耶律堯走到宣榕右側前方,靠著廊柱,抱臂道:“愿聞其詳。”
宣榕側過頭笑笑:“聽說你回北疆后幾年,用兵如神,與西涼開了三戰,戰戰告捷。你的族人和整個漠北王庭,是何態度?”
耶律堯語調漫不經心的:“羨慕者有之,嫉恨者有之。老頭子讓我把軍功讓給耶律金,甚至想殺我,手下人想簇擁我,得從龍之功——當時覺得甚是有趣,現在想來,不值一提了。”
“有意王位,聲尚且是雙刃劍。”宣榕繼續提筆,將追虹它們也補了上畫,“若無意爭雄,這會是一柄離心刀。”
點到即止,不多談:“阿剛剛去那邊找吃的了,你若找它,拐到后廚去瞧瞧。”
耶律堯眸深深,從上驚鴻一般掠過。
像是想說什麼,但終究一言未發,點點頭走了。
宣榕繼續作畫。
耶律堯晚間很面,從這尚且看不出端倪。但大概每過個幾天,那幾只活蹦跳、總喜歡找的猛禽,晚上也會消失不見,這只能說明它們主人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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