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櫻好奇道:“為什麽波仔?外號嗎?”
解飛廉僅有的兩滴眼淚幹凈了,收拾好緒,重新抬頭,“我們以前上的雙語兒園,老師讓取英文名。他讀音不準,又有點大舌頭,學號還在前麵,老師特別喜歡點他。每次他起來,都會說‘my name is 波仔’。哈哈哈,笑死我了。”
黑歷史被翻出來,沈律珩麵像豬肝一樣,一會紅一會紫的,咬後槽牙,磨出一句,“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
波仔的來源沈姿是第一次知道,沒想到還有這麽好笑的事,臉湊過去,“沈律珩,你以前說話大舌頭嗎?”
沈律珩極不願地‘嗯’一聲。
舒櫻想起來,“所以你才去上正音班?”
“媽媽說普通話講不好很丟人。”沈律珩想到練說話練到嗓子喑啞的痛,不願再回憶,扯開話題,“小姿,就算真沒考上一中也別喪氣。哥哥現在去上大學,手機不會被限製使用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解飛廉也接道:“嗯。打給我也行。”
沈律珩‘嘁’一聲,“你在外省,頂什麽用。”
“有些話不好跟親哥說,可以來找我。”解飛廉最了解兄妹倆的別扭關係。
沈姿開心了,“好!”
“……”沈律珩無語到翻白眼,“你給他當妹妹得了。”
“不行呢。”解飛廉語氣又下來,像兒園老師哄小孩,“我可沒這麽可的妹妹。”
舒櫻注意到其中有一張航天航空大學的招飛簡章。
“招飛不是高考前就結束了?”
“這是之前班主任給我的,但我不想去。我記得早扔了,怎麽還混在裏麵。”解飛廉抓過直接一團扔進垃圾桶,“沈律珩,你班主任有沒有給你?”
“有。
我也扔了。我沒報考資格的。”
舒櫻驚住,“為什麽?”
沈律珩笑了笑,“不招有紋的。”
他的手就橫在麵前,舒櫻壯著膽握住,拇指在黑蟒紋上比對,“隻有拇指這麽點也不可以啊?”
“一點都不行。我不止是這裏有紋,後背也有,整個後背都是紋。”沈律珩出的手抬起,食指勾著鬢角碎發別到耳後,有筆繭的指側挲耳尖,拇指著耳垂輕,“所以那時候我才不願意帶你去打耳。”
他側著坐,舒櫻像是被他環在懷裏一般。
腦袋發懵,呼吸都變燙。
小姑娘臉紅得厲害,沈律珩意識到自己的逾越之舉,坐正子,手在腦袋上按了下,咳嗽兩聲,“報考醫學院沒這些限製。不過以後去醫院工作,是不能戴首飾的。”
舒櫻抬頭,注意到他六個耳都沒戴耳釘了。
“所以你不戴耳釘了?”
沈律珩耳垂,“嗯。不戴了。”
“不戴最好。弄那些七八糟的,看著就鬧心。”沈姿最討厭沈律珩上這些丁零當啷的飾品,看到就想起他叛逆的那幾年,父母沒跟他吵架。
至今沈姿都想不通,那時候沈律珩為什麽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後來又莫名其妙地好了。
想到糟心事,沈姿越看沈律珩越煩躁,拉著舒櫻回房間。
“今天我做飯,你要吃什麽?”
“不吃。”沈姿甩門,“氣飽了。”
沈律珩知道肯定是想到以前的事,連嘖兩聲,從兜裏出包煙,“解飛廉,你先看,我去煙。”
“你怎麽又?”
“別管。安靜待著。煩。”
“我說什麽了?”
解飛廉托著腦袋,看看閉的廁所門,再看看閉的房門,“怎麽突然都生氣了?”
沈姿關進房裏,也不說話,就捧著一個電子相冊發呆。
舒櫻湊過去,“想到什麽了?”
相冊裏是幾年來全家出去旅遊拍的,能清楚地看到沈律珩的變化。
他是初一下開始發神經的。
先是頭發不按學校要求的剃寸板,留長後又染又燙。他績好,學校就睜一眼閉一眼的。後來越發過分,煙、喝酒,和校外的社會青年混在一起,連打六個耳,還去紋。剛開始紋在後背,麵積大,校服一穿就蓋上了,再後來紋到手腕上,惹眼的兩條黑蟒,教導主任想當沒看見都不行。
這些事,沈姿覺得難以啟齒,是第一次跟舒櫻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那樣。別人的叛逆期,也就是跟家長頂,玩網遊。他全占上了,不僅不聽話,還到惹事。爸爸好生氣,每次開完家長會回來都用皮帶他,皮帶斷了兩條,沈律珩還是那樣。”
“你爸怎麽能打人啊?”
“可能是氣瘋了吧。”
沈律珩發神經的那一年,也是沈姿最難熬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藥影響,四年級就來月經,而後不再長高,一年長胖五十斤。
在學校排,回家也一團糟。
沈姿頭一低,豆大的淚珠砸在電子相冊屏幕,恰好落在沈律珩的殺馬特發型上,鼻翼收,輕吸兩口氣,眼淚還是憋不住地往下滴。
舒櫻紙遞,“你哥那時候有跟你說什麽嗎?”
沈姿搭搭,“沒有。他那陣子喜歡跟壞孩子一起玩,飛廉哥哥都勸不他。不過……”經舒櫻一提醒,沈姿好像想起什麽,“那時候妤兒姐父母離婚了,心不好,常過來找沈律珩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妤兒姐影響,他總問我要是我們爸媽離婚了,我要跟誰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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