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材修長,麵容冷峻,渾上下都散發著一生人勿近的氣息。
“鐵石心腸”這個詞,仿佛就是為他量打造的一般。他那不茍言笑的表,與他冷酷的氣質,相得益彰。
他走進了一座大門敞開的莊園。
莊園的口,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著“大夜幫”三個大字。
然而,走進莊園,映眼簾的,卻是一片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一百多,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鮮染紅了地麵,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腥味。
大夜幫,被人滅門了。
一群穿紅勁裝的武者,正在清理戰場,他們挨個檢查那些,確認是否還有活口。
這慘烈的一幕,並沒有讓那名男子容。
他麵無表地走過那些,任由鮮濺到他的鞋子上,子上。
他仿佛天生就屬於這片海,他每走一步,都散發著一強大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
這名男子,正是邪道盟二把手——耶律韓。
那些穿紅勁裝的武者,是他的親衛——極刀兵團。
極刀兵團,是邪道盟最銳的部隊,隻聽命於耶律韓一人。
那些武者看到耶律韓,都恭敬地低下了頭。
他們每一個人的實力,都非同小可。
耶律韓走進了大堂。
大夜幫幫主從審,斜靠在正中央的太師椅上,他的上,滿是鮮,顯然了重傷。
他的周圍,也躺著幾極刀兵團武者的。
“你這個畜生!”從審怒吼道,但他剛一開口,就噴出一口鮮。
“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從審的緒,非常激,而耶律韓,卻依然平靜如水。
他走到角落裏,那裏躺著一個極刀兵團的武者,他還沒有死,但已經奄奄一息了。
耶律韓毫不猶豫地將手掌,按在了那名武者的口。
那名武者,頓時停止了呼吸。
“我早就覺得你很可怕。”從審的聲音,從耶律韓後傳來。
耶律韓沒有理會他。
“你總是藏自己的緒。”從審繼續說道。
他從來沒有見過耶律韓喜怒哀樂,他就像是一個沒有的機。
“你真的有人類的嗎?”從審問道。
耶律韓站起來,轉過,看著從審,平靜地說道:“需要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渾厚,在大堂裏回。
“什麽?”從審愣了一下,沒有明白耶律韓的意思。
“我說,我需要人類的嗎?”耶律韓重複了一遍。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理直氣壯,讓從審無言以對。
“你竟然說出這種話,真是讓我意外,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從審說道。
“閉!”
從審怒吼一聲,再次噴出一口鮮。
“我就算再壞,也不會像你一樣,為了陷害別人,而滅人滿門。”從審說道。
大夜幫,被指控勾結武林盟,意圖謀反,所以才會被滅門。
證據確鑿,從審的書房裏,搜出了一封他從未寫過的信,但那封信上的字跡,卻和他的一模一樣。
他的室裏,還藏著一大筆來路不明的銀兩,據說是武林盟給他的酬勞。
而且,還有人指證他泄了邪道盟的機,還有人說看到他和武林盟的人會麵。
就連從審自己,都覺得這些證據,足以證明他是叛徒。
“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從審問道。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耶律韓的謀。
“你忘了。”耶律韓說道。
從審聞言,心中一驚。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麽?
“我忘了什麽?”從審問道。
“你曾經說過,我太冷漠了,會讓人不舒服。”耶律韓說道。
從審努力回想,但他卻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
“你總是口無遮攔,不懂得控製自己的緒,我討厭這樣的人。”耶律韓說道。
“所以你就殺了我?”從審問道。
耶律韓沒有說話。
從審頓時明白了。
“你就因為這個,就滅了我滿門?”從審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討厭你,所以殺了你,這理由還不夠充分嗎?”耶律韓反問道。
“你這個瘋子!”從審怒吼道。
耶律韓依然平靜如水。
“這個世界上,人那麽多,我為什麽要和討厭的人在一起?”耶律韓說道。
從審理解耶律韓的想法,或者說,他隻能假裝理解。
但他無法理解的是,耶律韓為什麽要殺那麽多無辜的人。
“你就算要殺我,也應該隻殺我一個人!”從審說道。
“我太討厭你了,所以,我忍不住殺了他們。”耶律韓說道。
“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因為這種事,就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從審痛苦地說道。
他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
如果他是因為什麽深仇大恨而被殺,他或許還能接。
但他卻因為一句無心之失,而被滅門,這讓他如何麵對他的家人,如何麵對他的門人?
“這就是命吧。”從審自嘲地說道。
“這不是命,這是你的錯,是你太冷漠,太無,才會招來殺之禍。”耶律韓說道。
“我快要死了,你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從審說道。
他已經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的臉上,沒有了憤怒,隻有悲傷和無奈。
耶律韓走到他麵前。
“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從審說道。
耶律韓滿足了他的要求。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去死吧!”
從審忽然暴起,一掌拍向耶律韓。
他剛才的虛弱,都是裝出來的。
“唰!”
然而,耶律韓的速度更快,他的劍,快如閃電,準無比。
“噗!”
從審的頭顱,飛了起來,滾落在地上。
耶律韓看著從審的頭顱,冷冷地說道:“你以為,我會因為這種事,就殺了你嗎?”
他留下了一句讓從審死不瞑目的話,然後轉離開了大堂。
就在他走出大堂的那一刻,天空下起了雨。
“嘩啦啦啦啦啦啦!”
耶律韓站在屋簷下,看著雨水,思緒萬千。
一個渾紋著龍形圖案的男子,冒著雨,跑了過來,將一件蓑遞給了耶律韓。
他是車煥,四大高手裏,唯一還活著的人。
他雖然渾紋著龍形圖案,但他給人的覺,卻像是一隻黑豹。
他皮黝黑,材矯健,黑的皮,襯托得他的眼白,更加醒目。
但他並不想做一隻黑豹,他想做一條龍。
他是四大高手裏,最忠心於耶律韓的人。
他相信,耶律韓之所以隻留下他一個人,就是因為他看重他的忠心。
“不用了,讓我淋淋雨吧。”耶律韓說道。
他走進了雨中,車煥默默地跟在他的後。
極刀兵團的武者們,也跟在他們後,排一列,緩緩前進。
劍無極和極惡笑魔,回到了他們的據點。
高月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邪道盟部,發生了一件大事。”高月說道。
“什麽事?”劍無極問道。
“大夜幫被滅門了。”高月說道。
“被誰滅的?”劍無極問道。
“大夜幫被指控勾結武林盟,意圖謀反,在抓捕過程中,被耶律韓率領的極刀兵團滅門了。我認為,這件事是耶律韓幹的。”高月說道。
高月的判斷,非常準確。
在劍無極的前世,大夜幫也是被耶律韓滅門的。
隻是,時間和原因,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劍無極問道。
“我認識的大夜幫幫主,絕對不會背叛邪道盟。”高月說道。
而且,他還發現了更重要的疑點。
“時間太巧合了,邪道盟是在什麽時候收到舉報,開始調查大夜幫的?”高月問道。
“什麽時候?”劍無極問道。
“哀侘死後。”高月說道。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巧合的時間點。
高月分析道:“耶律韓在失去兩名心腹之後,肯定懷疑有人在暗中對付他。”
“難道他懷疑……”劍無極驚訝地說道。
“沒錯,他懷疑是邪道盟盟主在對付他。”高月說道。
這真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結論。
“所以,他為了報複,就滅了大夜幫?”劍無極問道。
“大夜幫幫主,是邪道盟盟主的親信,耶律韓這是在殺儆猴,警告邪道盟盟主,不要輕舉妄。”高月說道。
這的確是一個合理的推測。
耶律韓覬覦盟主之位,已經是公開的了。
隻是,現在的邪道盟盟主,實力強大,他不敢輕舉妄。
但如果邪道盟盟主將盟主之位傳給非賽人,那況就不同了。
江湖上甚至有傳言說,邪道盟盟主想要傳位給非賽人,就必須先除掉耶律韓。
在雙方勢均力敵的況下,任何一方的舉,都會打破平衡。
“耶律韓認為,邪道盟盟主想要扶持非賽人上位,所以才會對他下手。”高月說道。
他們原本以為,這件事會發生在很久以後,沒想到,因為他們的行,這件事竟然提前發生了。
“這是一個好機會,如果我們能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就能在殺死耶律韓之後,全而退。”高月說道。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你是說,我們要嫁禍給非賽人?”劍無極問道。
“沒錯,這對非賽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借此機會,鞏固自己的地位,而我們,也能順利完任務。”高月說道。
劍無極轉頭看向極惡笑魔。
極惡笑魔一直沒有說話,但他用眼神告訴劍無極,他會支持他的任何決定。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我們先去見見我的朋友,不知道他還認不認我這個朋友。”劍無極說道。
非賽人正在一家高級酒樓吃飯。
他的臉,依然醜陋無比,傷痕累累,讓人不忍直視。
但比起以前,他的臉上,多了一輕鬆和自信。
他的周圍,坐著邪道十三郎,他們在吃飯的同時,也在保護非賽人的安全。
“你還好嗎?”
一道聲音,忽然在非賽人的耳邊響起。
非賽人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吃飯。
“你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跑到邪道盟總部來。”非賽人說道。
雖然他的語氣很生,但他的聲音,卻很溫和。
他知道,他欠劍無極一條命。
如果不是劍無極,他就不可能為邪道盟的繼承人。
“我有事要和你談,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吧。”劍無極說道。
“就在這裏說吧,你知道,邪道盟的繼承人,是不能隨便外出的。”非賽人說道。
“你以後想要做什麽,都可以,但現在,你必須聽我的。子時,邪道盟後山的山頂,不見不散。”劍無極說道。
說完,他便轉離開了酒樓。
臨走前,他看到,非賽人的角,出了一微笑。
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把劍無極當朋友,但至,他沒有把劍無極當敵人。
劍無極站在山頂上,俯瞰著山下的邪道盟總部。
在他的前世,他曾經為了尋找煉製法寶的材料,來過這裏。
他站在這裏,看著山下的邪道盟總部,心中充滿了希。
他以為,隻要他重生了,一切問題就都能解決了。
“你到底有什麽事,非要大半夜把我到這裏來?在酒樓裏說不行嗎?”非賽人的聲音,從劍無極後傳來。
“我怕你掀桌子。”劍無極頭也不回地說道。
“大家都知道我脾氣不好,沒關係的。”非賽人走到劍無極邊,說道。
“你就不怕我從後麵襲你?”劍無極問道。
“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還沒差到那種地步吧?”劍無極轉過,看著非賽人,笑著說道。
非賽人冷笑一聲,說道:“你當然不怕,就算我把你推下去,你也死不了。”
“你說得對。”劍無極笑著說道。
非賽人沒有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遠的邪道盟總部。
“你是來討債的嗎?”非賽人問道。
“不僅僅是命債,還有繼承人之債。”劍無極說道。
“你想要什麽?”非賽人問道。
“你什麽都答應我?”劍無極問道。
“隻要我能做到。”非賽人說道。
劍無極看著非賽人,非賽人也看著劍無極。
“我們一起殺了耶律韓吧。”劍無極說道。
非賽人聞言,頓時大驚失。
“我知道你很瘋狂,但我沒想到,你竟然瘋狂到這種地步。”非賽人說道。
他沉默片刻,問道:“你想和我們開戰嗎?”
“如果我想開戰,就不會來找你談了。我是來殺耶律韓的。”劍無極說道。
“你為什麽要殺他?”非賽人問道。
“他欠我一條命。”劍無極說道。
非賽人知道,耶律韓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他得罪的人,肯定很多,所以,他也沒有再追問。
“如果你當上了盟主,耶律韓一定會覬覦你的位置,所以,邪道盟盟主現在一定很頭疼,不知道該怎麽理耶律韓。如果他沒有這個想法……”劍無極說道。
“如果沒有這個想法呢?”非賽人問道。
“那就說明,邪道盟盟主已經決定,要把盟主之位傳給耶律韓了。他知道你會死,但他還是決定傳位給耶律韓。”劍無極說道。
非賽人沉默不語。
他的心,非常複雜。
耶律韓是他的敵人,他必須除掉耶律韓,才能坐穩盟主之位。
但耶律韓也是邪道盟的中流砥柱,如果除掉耶律韓,邪道盟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
“他最近滅了大夜幫,就是在向你示威。”劍無極說道。
非賽人無法反駁。
大夜幫幫主的死,對邪道盟盟主和非賽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說過,等你當上了天魔,我當上了邪道盟盟主,我們再見麵的時候,要握手言和。”劍無極說道。
他看著非賽人,眼中充滿了期待。
他知道,這件事對非賽人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但這件事,也關係到他的敗。
“我想和你握手,而不是和他。”劍無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