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布爾猛地睜開雙眼，從睡夢中驚醒。

    他慌忙坐起，卻發現自己依然幻境之中，劍無極就躺在自己邊，睡得正香。

    “我竟然睡著了？”馬布爾難以置信地想道。

    他之前還以為，劍無極是故意裝睡，想要迷自己。

    自從他為魔尊之後，甚至在他為魔尊之前，他就從來沒有如此毫無防備地睡過覺。這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馬布爾靜靜地看著劍無極。

    劍無極睡得很安詳，臉上帶著一淡淡的微笑。

    “我終於明白了。”馬布爾在心中暗道。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其他幾位魔尊都會被劍無極所吸引。麵對這樣一個真誠善良的人，誰能拒絕他的請求呢？

    劍無極似乎察覺到了馬布爾的氣息，也從睡夢中醒來。

    “抱歉，吵醒您了吧？”劍無極問道。

    “沒有，我睡得很好。”馬布爾說道。

    “我們走吧。”

    “好。”

    臨走前，馬布爾回頭看了一眼後的山。

    “以後，我應該不會再懷念這個山了。”

    那個曾經躲在山裏的小男孩，終於走了出來。他突然意識到，或許，他也應該從另一個“山”裏走出來了。

    “我解除幻了。”

    隨著時空移換的解除，兩人回到了千毒林的溪水邊。

    “我們回去吧。”馬布爾說道。

    “這麽快？”劍無極有些失。

    “還快？我們都玩了半天了。”

    “我還想再玩一會兒。”

    “你和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麽好玩的？”

    “很有趣啊，而且，我還想讓毒王前輩請我們喝酒呢。”

    “喝酒？為什麽要讓他請我們喝酒？”

    “我們之前打賭，誰先找到七生草，就請另外兩個人去風流酒館喝酒。”

    “今天就去？”

    “難道您還想等下次再來的時候，對毒王前輩說：‘毒王前輩，您還記得我們上次的賭約嗎？您該請我們喝酒了。’您覺得他會理您嗎？”

    當然不會，就算他們以後在路上偶遇，毒王也不會提起這件事。事實上，如果不是劍無極提起，馬布爾早就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今天不去，以後就沒有機會懲罰他了。”劍無極笑著說道。

    “你小子，還真是執著啊。”

    “您這就累了？我們才玩了半天而已。我和其他幾位魔尊，可是玩了好幾十天呢。”

    “你這是在炫耀嗎？”

    “走吧，您還沒老到玩不的地步吧！”

    馬布爾上說著不願意，但他的腳步卻輕快了許多。

    風流酒館的掌櫃趙春培，看到一個年輕的客人走進酒館，連忙上前招呼道：“抱歉，客，我們今天已經打烊了。”

    他可不敢因為對方年輕就怠慢，越是年輕的客人，越要小心伺候。畢竟，那些不計後果的愣頭青，才是最可怕的。

    這時，劍無極從二樓的欄桿探出頭來， “趙掌櫃，我們來向您道別了。”

    他和馬布爾半個時辰前就來了。

    “這麽快就要走了？”趙春培問道。

    “不是，我是說，我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您了。”劍無極語氣沉重地說道。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趙春培不解地問道。

    “我剛才拒絕了毒王前輩的邀請，所以他很生氣，不讓我再來您的酒館喝酒了。”劍無極說道。

    趙春培順著劍無極的目，看向那個年輕的客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毒王前輩！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恕罪！”趙春培連忙跪下磕頭。

    “起來吧，不用多禮。”毒王淡淡地說道。

    “趙掌櫃，您不用害怕，毒王前輩最可怕了。”劍無極笑著說道。

    毒王看著趙春培，趙春培嚇得不敢與他對視，連忙低下頭。

    “我真的這麽可怕嗎？”毒王問道。

    “您以前確實很可怕，但現在您變得這麽年輕，這麽英俊，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您是中原武林第一男子！”趙春培連忙說道。

    劍無極在一旁不樂意了， “趙掌櫃，那我呢？”

    “劍教主當然是古往今來第一男子！”趙春培連忙說道。

    毒王冷哼一聲，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第一？”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趙春培慌忙解釋道。

    毒王沒有理會他，徑直走上了二樓。

    趙春培看著劍無極，眼中充滿了激。

    “多虧了劍教主，我才能有幸見到毒王前輩，我死而無憾了！”

    劍無極笑著傳音道：

    “您別高興得太早，說不定以後還有更厲害的人來呢。”

    就這樣，毒王也加了他們的酒局。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劍無極說道。

    “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能不來嗎？”毒王沒好氣地說道。

    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那是劍無極寫的。

    當時，劍無極和馬布爾去毒王的住找他，毒王果然從後門溜走了。於是，劍無極就讓侍從將這封信給毒王。

    “如果您不請我們喝酒，我就帶著馬布爾大人、徐大龍、李安、魔君大人和千素熙，一起去您的住喝酒！”

    “你小子，真是太卑鄙了！”毒王咬牙切齒地說道。

    如果劍無極隻是威脅他，說要將這件事告訴別人，他肯定不會來。因為他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

    但如果劍無極真的帶著一大群人去他的住喝酒，那他就不了了。

    當然，這並不是毒王來這裏的唯一原因。他把這封信，當了劍無極的求救信號，是“請您陪我們玩一天”的延續。

    “對不起，前輩，我太想和您一起玩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劍無極笑著說道。

    “我們不是已經玩過了嗎？”

    “這才玩了多久？至也要玩個七天七夜，才能算得上是玩過吧。我今天晚上可是準備通宵達旦地玩！”

    毒王連忙擺手， “我可不行，我過了子時就要睡覺，不然第二天早上會沒神。”

    “您看起來這麽年輕，怎麽這麽氣？”劍無極笑著說道。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

    馬布爾雖然覺得毒王的到來，讓他很不自在，但他也到一欣。他知道，毒王之所以會來，並不是因為那封信，而是因為他和劍無極的關係已經很好了。

    劍無極竟然能夠和嗜酒如命的醉魔為朋友，這還可以理解，畢竟，喝酒的時候，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但他竟然能夠和孤僻的毒王為朋友，這簡直不可思議。毒王可是馬布爾最不想打道的人。

    “來，我們幹一杯。”劍無極舉起酒杯，說道。

    三人杯，一飲而盡。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喝酒。

    看到馬布爾如此豪爽地喝酒，劍無極有些驚訝， “您以前不是從不在毒王前輩麵前吃東西嗎？”

    “沒錯。”

    “您今天怎麽……”

    “如果毒王前輩真的想毒死我，我吃不吃東西，又有什麽區別呢？”馬布爾笑著說道。

    毒王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就是毒王最可怕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想要下毒，就連魔尊也無法阻止他。

    毒王暗中傳音給劍無極：

    “你今天怎麽來晚了？你和馬布爾在幹什麽？”

    “我們在溪邊泡腳，聊天。”

    “馬布爾也泡腳了？”

    “嗯。”

    “真是難以置信。”

    毒王當然不會相信，他們還一起躺在山裏睡覺。

    三人又喝了一杯酒。趙春培拿出了珍藏的酒佳肴，讓他們盡用。

    “這就是我喜歡來風流酒館的原因。”劍無極笑著說道。

    趙春培端來新菜的時候，劍無極對馬布爾說道：“您不如在牆上留下點墨寶，或者武功印記，作為紀念。”

    “為什麽要這樣做？”馬布爾不解地問道。

    “這裏幾乎所有魔尊都來過，就連我父親也來過。我想，以後每位魔尊來這裏，都在牆上留下點東西，作為紀念。您是第一個！”

    “第一個？”馬布爾心中一。

    既然遲早都要為劍無極的人，那不如做第一個。

    “好吧，那就……”

    就在這時，後傳來一陣“沙沙”聲。

    劍無極和馬布爾回頭一看，隻見毒王已經拿起筷子，在牆上寫了起來。

    他寫下了一行字：

    毒王到此一遊。

    “你是想讓我這樣做嗎？”毒王看著劍無極，問道。

    “是啊，不過，我本來想把第一個機會讓給馬布爾大人的。”劍無極說道。

    “是嗎？我沒聽見。”毒王淡淡地說道。

    劍無極知道，毒王肯定又走神了，沒有聽到自己說話。但馬布爾卻把這當了挑釁。

    馬布爾的散發出金的芒，他的雙手結出一個法印。

    “轟！”

    一道金的芒擊中牆壁，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記。那是一條金的巨龍，張牙舞爪，仿佛要將毒王寫下的字吞噬掉。

    這是馬布爾對毒王的報複，也是他對自己武功的自信。

    “哇！”

    酒館裏的客人紛紛圍了上來，看著牆上的印記，讚歎不已。

    毒王的字和馬布爾的印記，竟然如此完地融合在一起，仿佛是特意設計的一樣。誰能想到，那條金龍，其實是想把毒王的字吃掉呢？

    馬布爾著眾人的讚，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但他的臉上，卻充滿了得意之。

    毒王暗中傳音給劍無極：

    “他竟然因為這種小事就生氣，真是稚！”

    “您還好意思說他？您不也是搶先一步寫字了嗎？你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

    “我才不要和他做朋友，他太討厭了！”

    劍無極回頭一看，隻見趙春培笑得合不攏。

    三人繼續喝酒，氣氛輕鬆愉快。他們沒有刻意勸酒，也沒有刻意找話題聊天，隻是隨心所地喝酒聊天，著難得的閑暇時。

    劍無極喝了幾杯酒，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街道。夜已深，街上依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他靜靜地看著窗外，放空思緒，著片刻的寧靜。

    突然，他看到毒王的影消失在人群中。毒王竟然一聲不吭地離開了，而且還把酒錢都付了。

    這時，馬布爾走到他後，問道：“你怎麽能保證，你當上教主之後，不會改變主意？”

    劍無極沒有回頭， “我也不知道。”

    對他們來說，休息一天，竟然如此困難。

    馬布爾回到住，發現劍無正在院子裏等他。

    “馬布爾大人！”

    馬布爾上帶著酒氣，手裏還拿著一壺酒。

    “您喝酒了？”劍無問道。

    “嗯，我今天和朋友喝了幾杯。”

    “也給我來一杯。”

    “好，我去拿酒杯。”

    “不用了，直接給我吧。”

    兩人都有些反常。

    馬布爾從來不帶酒回家，而劍無也從來不喝悶酒。

    “我今天去見了二公子和毒王，還和他們一起喝了酒。”馬布爾說道。

    “是嗎？”

    兩人喝了幾口酒，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夜空。

    馬布爾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看了很多次天空，白天和劍無極一起看，晚上又和劍無一起看。

    劍無地看了馬布爾一眼。馬布爾的臉有些泛紅，在月下，顯得格外迷人。他知道，馬布爾今天有些反常。

    他猜到了原因，心中不有些沉重。他一直希，就算所有人都離開他，馬布爾也會留在他邊。他從來沒有說過，但他真的很害怕失去馬布爾。

    說實話，他曾經希，天毒王或者其他魔尊能夠為他的左膀右臂，那是因為他還不了解馬布爾。

    “毒王前輩，好像已經徹底倒向二公子了。”馬布爾說道。

    他決定告訴劍無真相，讓他認清現實。現在再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更加努力”，隻會讓劍無更加痛苦。

    是時候和他一起，走出這個困境了。

    “大公子，我們已經走到盡頭了。”

    然而，這句話，他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馬布爾看著劍無。

    聽到毒王已經背叛的消息，劍無依然很平靜。以前，他肯定會強歡笑，然後說出一些刻薄的話，或者把責任推到馬布爾上。

    但這一次，他卻出奇的平靜，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切。

    “現在，隻剩下權魔大人了。”劍無淡淡地說道。

    馬布爾心中一暖，劍無說“隻剩下權魔大人”，而不是“隻剩下您和權魔大人”，這說明，他相信自己不會離開他。

    馬布爾意識到，劍無在這段時間裏，也長了許多。他學會了忍耐，學會了克製。他一定無數次想要殺了劍無極，一定無數次想要不擇手段地贏得這場競爭。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或許是因為他害怕父親，或許是因為他顧念兄弟之，或許是因為他本善良。總之，他做得很好。

    馬布爾真的很想對他說：

    “我們一起戰鬥到最後吧！我會為您最堅強的後盾！”

    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這隻是在欺騙劍無。

    “二公子，是不可戰勝的。”

    劍無能夠看出，自己已經放棄了嗎？

    在酒和月的雙重作用下，馬布爾終於明白了。

    他之所以會選擇劍無，並不是因為劍無極最後才來找他。就算劍無極一開始就來找他，結果也是一樣的。

    因為他想要保護劍無，就像父母保護孩子一樣。對他來說，劍無既是他的主君，也是他的孩子。

    就算劍無無法為教主，他也不會離開他。

    “您覺得，二公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請您說實話。”劍無問道。

    馬布爾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我不知道。”

    劍無明白了，就連馬布爾，也被劍無極搖了。馬布爾竟然會帶著酒來找他，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我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說明，他比我更像父親。”劍無笑著說道。

    他向馬布爾微微鞠了一躬，然後轉離去。

    “大公子！”馬布爾住了他。

    “怎麽了？”

    “你大哥，才是最像你父親的人。”

    劍無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馬布爾。

    馬布爾仰頭喝了一口酒，然後將酒壺遞給劍無。

    劍無接過酒壺，他知道，自己該做出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