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坐的黑馬車與平日裏不同，乃是天魔殿護衛隊專用的車駕。它材質輕盈卻異常堅固，尋常的外部衝擊本無法撼分毫。拉車的馬匹更是神駿非凡，甚至在危急時刻還能披掛上特製的馬甲。

    白日裏，由朱間組騎馬護衛著馬車，赤焰與我同乘一車，向我解釋著護衛的職責。

    “夜間組乘坐後麵的馬車，待到換之時便可休息，傍晚再與我們接。”

    我心中暗道，無論是白日還是夜晚，其實我都不需要護衛。若是有人靠近，天魔護功自然會將我喚醒。

    不過，我並未點破，而是順從他們的安排。畢竟，教主希的是將他們培養優秀的護衛，而經驗，則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當然，為了讓他們更快地積累經驗，我還需要做些什麽。

    “停下馬車。”我吩咐道。

    赤焰立即示意車夫停下，並將夜間組的馬車也一同了過來，所有人都在我的麵前列隊站好。

    我走到馬車旁，原本車上雕刻著天魔殿的標誌，此刻卻被遮掩了起來。

    “唰——”

    我一把扯下遮擋，猙獰可怖的惡鬼圖案頓時顯無疑。

    “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藏份，你們的服飾也全部換天魔殿護衛隊的正式服裝。”

    護衛們平日裏都穿著尋常的武服，聽到我的話，赤焰不麵難。

    “稟告教主，按照規定……”

    “規矩是我們定的，照我說的做。”

    赤焰的目中閃過一掙紮，但很快便堅定下來。畢竟，自從護衛我開始，他們就已經打破了許多常規。

    他立刻下令，讓手下們更換服飾。

    不一會兒，赤焰和護衛們都換上了天魔殿護衛隊的正式服裝。這套服裝簡潔而威嚴，黑的武服左繡著盾牌圖案，盾牌中央則是代表天魔殿的惡鬼圖騰。此外，他們還戴上了黑的麵罩，麵罩上用蒼勁有力的筆繡著一個“魔”字。僅此而已，便足以彰顯他們的份。

    換上正式服裝後，他們的氣質也為之一變。

    我逐一掃視眾人，讚賞道：“不錯，在本教的諸多服飾中，我最欣賞的便是你們這套。”

    眾人聞言，臉上都出了淡淡的笑意，彼此換著眼神。

    “我知道，這樣做會讓你們更加辛苦，也會麵臨更大的危險和未知的變數。如果你們隻是普通的護衛，我也不會如此要求。但你們不同，你們將來是要護衛天魔的人。”

    “天魔”二字一出，眾人的眼中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你們可曾見過，教主出行時會刻意藏份？這就是原因。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做的就是提前驗和演練，因為你們是在明正大地護衛天魔神教的教主！”

    “是！屬下誓死守護教主！”

    “‘誓死’二字就免了，保住命才能更好地守護，明白嗎？”

    我的玩笑話讓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赤焰抓住機會，趁著眾人都在，向我介紹了他們的編號。

    “執行護衛任務時，我們彼此之間以一號到十二號相稱，還請教主也如此稱呼。”

    赤焰是一號，其他人的編號則按照資曆排列，年紀最小的十二號看起來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年。

    我走到十二號麵前，如此年輕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實在令人歎。

    “你是最小的，師兄們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師兄們對我都很好，好得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回到了馬車上。

    “出發！”

    馬車再次啟，向著目的地駛去。

    赤焰為首領，本可以與我同乘一車，但他卻選擇了與其他護衛一起騎馬護送。想來之前與我同乘，也隻是為了方便解釋護衛職責。

    他雖然是首領，卻與下屬們同甘共苦，甚至事事以作則，衝鋒在前。或許也正是因為他這種盡職盡責的態度，才會被教主選中，親自前來見我。

    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天魔神教的湖南分壇，這段路程不算近，需要花費不時間。

    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修煉天魔護功。

    這輛馬車的能極佳，行駛起來十分平穩，我可以安心地修煉，不打擾。

    天魔護功還剩下兩層境界，我此行的目標便是在離開總壇之前，突破到下一層。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了赤焰的聲音。

    “教主，我們先休息片刻。”

    馬車緩緩停下，我走下車，在一塊巖石上坐下休息。

    護衛們則以我為中心，分散在四周警戒，他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毫不敢鬆懈。

    說句心裏話，他們這樣分散開來，一旦遇到危險，我該如何保護他們？

    “赤焰。”我喚道。

    “屬下在。”站在正前方警戒的赤焰連忙應聲。

    “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武功。”

    赤焰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我這是要指點他的武功。

    “機會難得，還不快快展示一番？”

    “是！教主！”

    對他而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

    “屬下所修煉的武功名為‘影劍法’。”

    說罷，他便開始演練起來。

    旁觀他人修煉獨門武功，本是江湖大忌，因此其他護衛都紛紛轉過去。

    赤焰將影劍法從頭到尾演練了一遍。

    “不錯的劍法。”我點評道。

    隨後，我指出了他修煉中的一些錯誤習慣和姿勢，並告訴他今後該如何改進。我沒有說太多，隻是點明了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

    “多謝教主指點！”赤焰激涕零地說道，其他護衛也難掩羨慕之。

    “不必羨慕，二號，上前來！”

    我打算將所有人的武功都指點一番，二號聽到我的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教主事務繁忙，屬下等人不急於一時，可以等以後……”

    “現在著急的是你們。”我打斷他的話。

    “啊？”二號不解地看著我。

    “分壇主什麽時候見都可以，反正隻是例行拜訪。但你們的武功卻需要抓時間提升。若是現在你後飛來一道劍氣，你能擋得住嗎？所以，快展示你的武功！”

    二號不敢再耽擱，連忙開始演練起來。我也像指點赤焰那樣，指出了他需要改進的地方，以及今後的修煉方向。

    就這樣，我將所有護衛的武功都指點了一遍。這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因為我隻需看上一遍，便能發現問題所在。

    我能到他們的興之，畢竟這是他們從未接過的，來自高手的指點。對於這些尚在學習階段的年輕人來說，我的每一句話都彌足珍貴，甚至可以說，隻要他們用心領悟，便能突飛猛進。

    “多謝教主指點，屬下今後定當更加努力，不負您的期！”

    這一次，我可不是在教他們如何“保住命”，而是在教他們如何變得更強。

    夜幕降臨，我又用同樣的方法指點了夜間組的護衛。

    離開總壇的第三日。

    “轟隆隆——”

    伴隨著震耳聾的雷鳴聲，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雨勢之大，就連馬車也難以繼續前行。

    “教主，雨勢太大，我們需得暫避片刻。” 赤焰說道。

    馬車在一棵巨大的樹下停下，護衛們冒著雨，將馬車團團圍住。

    “都別淋雨了，都進馬車裏來。”我對他們說道。

    “屬下等人不礙事。”

    “這是命令。”

    赤焰還想再勸，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我，帶著護衛們進了馬車。

    雖然一下子湧進來六個人，但這輛馬車十分寬敞，我們麵對麵坐著，依然綽綽有餘。我將幹淨的布巾遞給他們，說道：“不必拘謹，不用在意我，安心欣賞窗外的雨景吧。”

    我用三昧真火將水壺中的水燒開，為他們沏了一壺熱茶。眾人見狀，皆是麵驚訝之。

    “多謝教主！”

    他們對我依然心存敬畏，不敢太過隨意。這一點從他們看向窗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他們都在刻意避開我的目，看向另一側的窗戶。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品著香茗，欣賞著窗外的大雨。

    “嘩啦啦——”

    雨水傾盆而下，敲打著車廂，發出陣陣聲響。此刻，我心中竟生出一種別樣的寧靜祥和之。與那些活了數百年的老怪們勾心鬥角久了，偶爾與這些年輕人相，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赤焰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屬下等人本應是保護教主，但現在看來，反倒是我們到了您的照顧。”

    我笑了笑，問道：“以你們的實力，想要加其他勢力並非難事，為何偏偏選擇為天魔殿的護衛？”

    赤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屬下從小便立誌為一名護衛，每當看到那些守護他人的護衛，心中便充滿了敬佩。我認為，守護他人是一件無比榮的事。”

    “現在依然這樣認為嗎？”

    這一次，赤焰的回答不再像之前那般迅速，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是。”

    我心中暗道，或許是因為眼睛的傷勢，讓他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一搖。畢竟，護衛這份工作不僅辛苦，而且還伴隨著極大的風險，甚至有可能因此喪命。

    這時，我的目與三號相遇。他是白日組中格最為溫和的一個。

    “你呢？”我問道。

    “屬下認為，自己更擅長守護，而非殺戮。”三號回答道。

    “何為‘守護的天賦’？”

    “屬下覺得，守護他人並不會讓屬下到厭倦，或許是因為屬下格比較向吧。”

    這時，九號突然道：“屬下選擇為護衛，是因為這份工作相對安全一些，屬下還想過幾年安穩日子呢。”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顯然已經聽過很多遍了。看來，九號是個喜歡活躍氣氛的家夥。

    我心中暗道，若是教主在此，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他這一生都在為天魔神教奉獻，從未想過安穩度日。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年輕人的想法確實與老一輩不同。我並不認為他們缺乏責任，也不認為教主的想法太過迂腐，隻是時代在變，人們的思想也在發生著改變。

    正當我思緒萬千之時，窗外的雨勢漸漸小了下來。

    赤焰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開口說道：“教主，雨停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就在眾人準備下車之時，我突然問道：“你們之中，可有湖南人士？”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麵麵相覷。

    “沒有嗎？”

    這時，之前說過自己“更擅長守護”的三號站了出來。

    “稟告教主，屬下便是湖南人士。”

    “家中可還有父母？”

    “回教主，家母尚在，獨自一人生活。”

    “多久未曾見過老人家了？”

    “回教主，大概三年了。”

    “既然如此，我們便繞道去一趟吧。”

    三號聞言大驚，連忙擺手道：“這怎麽使得？屬下正在執行任務，怎能擅離職守？”

    “晚幾日抵達分壇也無妨，反正分壇主也不是什麽重要人。但你母親想必對你十分掛念，我們既然路過此地，豈有不見之理？這不是請求，是命令，出發！”

    就這樣，馬車調轉方向，朝著三號的家鄉駛去。

    我深知，這片廣袤的中原大地上，每個角落都上演著不同的故事，充滿了謀詭計，人的醜惡在這裏展現得淋漓盡致。我也知道，有多武林人士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了自我。

    但我的江湖，並非隻有打打殺殺，也並非隻有爾虞我詐。我的江湖，是風流酒館中與趙春培把酒言歡，是護衛三號家中慈母的音容笑貌。這，便是我在江湖中不迷失自我的方法。

    雨過天晴，天空一片蔚藍，馬車載著我們，一路向前。

    距離三號的家鄉越來越近，馬車卻突然放慢了速度。我掀開車簾，隻見路旁一輛馬車翻倒在地，車破爛不堪，地上還殘留著斑斑跡，以及激烈打鬥的痕跡。

    赤焰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屬下前去查看況。”

    二號上前詢問了附近的村民，得知了事的經過。

    “回稟教主，幾日前，湖南第一鏢局的鏢銀在此地遭遇劫匪，鏢頭、鏢師以及趟子手死傷慘重。”

    “湖南第一鏢局？那可是當地最大的鏢局吧？”

    “正是。”

    一般來說，江湖人士都不會輕易打劫鏢局，尤其是像湖南第一鏢局這樣的大鏢局，更是無人敢惹。因為鏢局背後往往有著錯綜複雜的勢力關係，一旦被他們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這次的事並不簡單。

    當然，這與我們無關，我正準備讓赤焰繼續趕路，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我對赤焰說道，“加快速度，我們去風水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