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朕的時候，其實很認真，可說出來的時候，卻有一種莫名的可覺。

像是小孩子，在家中翻出了自家大人裳，套上之后，拖拽在地，稽地模仿著大人的舉。

但此刻的西陸，可沒有人會覺得可笑。

拔出發髻里的那枚發釵之后，西陸的一頭長發就這麼飛舞起來，上的衫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變了一襲寬大的帝袍，上面用特殊的線繡著一些上古的異，襯托著如今的不凡。

西陸提劍而起，整個人懸在半空中，朝著陳朝遞出了一劍。

絢爛的劍驟然而起，宛如在天幕之上綻放出一朵璀璨的花，每一片花瓣此刻都無比的絢爛。

陳朝仰著頭，然后同樣斬出了一刀。

刀劍帶起的強大氣機頃刻間便在半空中相撞，而后更為劇烈的響聲就此在天地之間響起，轟然一聲，余威四散，整座妖族王城，搖晃起來。

一陣陣狂風從兩人之間刮起，朝著四面八方的刮去，一時間，一座妖族王城，如今便只有不停的風聲一直四響起。

大街小巷，全是風吹過的聲音。

陳朝聽到了那些風聲，不是很在意，只是在漫天劍氣之間穿行，想要離著西陸更近一些，但時不時會被西陸的劍氣撕扯破開自己的衫。

一道道缺口最開始看著不多，但很快便會累積，最后他便不會再有衫。

但陳朝并不在意，因為那些劍氣即便能撕開他的衫，卻撕不開他的軀。

若是不能殺人，那劍再鋒利有什麼用。

西陸看著陳朝離著越來越近，并不在意，在聽著風聲，聽著那些狂風在那些街道之間走過，最后將這座王城都走了一遍。

以前不好說，但如今，這座王城是的，一座妖域都是的。

需要像那些原始的野一樣，巡視自己的領地。

這或許是藏在妖族最深的東西之一。

微笑著，看著陳朝離著越來越近。

陳朝皺起眉頭，看著眼前的西陸，他約覺得眼前的西陸有些奇怪，但一時間也說不好是哪里奇怪，只是覺得奇怪。

但他的刀還是斬向了西陸。

那一柄其實看著有些像劍的刀，和劍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刀尖和劍尖的區別。

云泥斬了下去，帶著無盡的鋒芒之意。

和妖帝一戰十分艱難，就像是在生死之間得要進行無數次豪賭，而且需要每一次都賭贏，能這樣贏下來，有多難得，只怕誰都明白。

而贏下來之后，所得到的好，也是不可估算的。

至此刻的陳朝，和之前妖帝一戰的時候，又不可同日而語了。

他一路往前，當沿途的阻礙被他一個個過去之后，自然會變得更加強大。

西陸舉劍相迎，劍本就狹長的樓外秋攔在了這一刀面前，一瞬間，便起了一道金石之聲。

悶雷聲不斷響起，兩人四周的氣機在此刻，不斷地溢出，形一道又一道的恐怖氣卷，要將整座王宮都籠罩其中。

恐怖的氣卷將兩人圍住，好似隨時都要將他們其中一方吞噬。

陳朝著那些在自己四周伺機而的劍意，有些慨，當初在神山之前的隨意舉，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就此催生了妖族歷史上第一位大劍仙，第一位越過忘憂盡頭，來到忘憂之上的大劍仙。

如果再選一次，陳朝肯定要慎重之后再慎重，絕不會就此簡單地做這樁事。

“后悔了？”

西陸好似看出來了陳朝的懊惱神，微微念，便猜到了是什麼事。

陳朝躲過一道殺機藏的無比深的劍意，但卻也沒有完全躲過，還是讓那一劍撕開了他小腹的衫。

陳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如今這樣子，慨道：“你是想要把我？”

此刻他的衫已經破損嚴重，就像是披在上的布條一樣，但實際上他并沒有什麼傷勢，如今這局面，辱的意味好似更足一些。

西陸默不作聲，只是掠出一劍，劍瞬間綻放，如同一道璀璨的輝斜切而去，陳朝向后倒去，躲過這一劍，但那一劍的余暉還是將陳朝后的那些氣機造就的龍卷切了兩半。

陳朝尚未直起子，便看到西陸從天而降，手中握著那柄樓外秋的飛劍。

飛劍揮揮灑灑，劍氣將陳朝整個都籠罩在里面，讓他無法躲開。

西陸神平靜，舉劍殺人，即便是殺陳朝，好像也只是無比尋常的一件小事而已。

沒有什麼神的變化。

陳朝則是握住刀，不再想著怎麼躲避，一把扯掉自己上的布條，然后朝著西陸一刀斬去。

刀劍再度相撞。

頗像一次天地之爭。

陳朝在下方，好似就要落在下風，但實際上在第一次相撞之后，他便再遞出第二刀之后，化作一顆彗星，好似拔地而起，撞向了天空的西陸。

轟隆隆的聲音不斷響起，陳朝在那一刀之后，砸出了一拳。

西陸橫劍在前，攔下一拳。

但那本就狹長纖細的飛劍，被陳朝這麼一拳砸中，劍瞬間彎曲如同一明月，而且并不停歇，還繼續朝著后面去，最后形一滿月。

然后那劍便在了西陸的上。

西陸沒有朝著后面飄去，陳朝的這一拳，拳勢也在這里停下了。

兩人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

四目相對，兩人相隔十分近。

陳朝看著西陸，眼眸里沒有緒，西陸看著陳朝，眼眸里有些歡喜。

好像他們兩人，只有在這樣的生死之間的時候，才會離得這麼近。

除此之外，都不太可能。

陳朝的氣息不斷奔騰，宛如江河決堤，最后匯聚而到手臂之中，而后綻放。

他的拳勢往上攀升，最后越過了那柄飛劍，砸中了西陸的心口。

西陸悶哼一聲。

朝著天空飄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被風這麼吹著，找不到任何軌跡地朝著天空飛去。

陳朝赤著上，一直追著。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背后，已經出現了無數道劍痕，縱橫錯，像是在他的上刻了一個棋盤。

這些都是西陸的劍留下的傷口，但西陸的劍什麼時候落到了他的軀上，大概只有陳朝知道。

西陸有些無力，手中的飛劍一直在鳴，似乎在替自己的主人到難過和傷心，西陸的角有些鮮，看著有些凄慘。

但還是很快便提起神，再遞出一劍，只是這一劍，看著有些疲。

陳朝并不出刀，還是砸出一拳，砸到了那飛劍的劍尖之上。

咔嚓一聲。

那柄不知道存在了多年的飛劍，此刻劍之上，竟然生生被陳朝一拳砸出了些裂痕。

飛劍哀鳴。

陳朝洶涌的氣機不斷涌出，下一刻，有一道喀嚓聲響起。

宛如鏡碎。

樓外秋在此刻碎裂，就好似秋意深沉里，下了一場雨。

那些碎裂的劍，朝著四周激而去，不知所蹤。

西陸松開了劍柄。

丟了自己的劍，就像是放下了自己的執念。

這是不是意味著不再抵抗，坦然迎接屬于自己的終章？

陳朝不知道，但他的拳頭只是停滯片刻，便繼續朝著西陸砸去了。

這一拳砸中西陸的心口。

西陸看著他，雙眸清澈，宛如一方沒有被旁人看過的潭水。

此刻的眼中，只有陳朝。

而就在此刻，那場走過全城的風，在此刻回到了這里。

“我說了，要帶你走的。”

那場風，吹起了陳朝。

陳朝明白了為何西陸展現得為何這麼羸弱，原來的氣神，早就放到了風里。

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在這里殺了陳朝，而只是想帶走陳朝一起離開。

有些倦了。

陳朝搖頭道：“我不想走。”

隨著這句話說出來，一道磅礴的氣機，不斷地升起，最后形一條巨大的真龍，立于天地之間。

……

……

斡難河一側，謝南渡看到了王城里的風，看了一會兒，收回了目，此刻所有的大梁軍隊都來到了這里。

這也就說明，在他們后，已經沒了妖族。

郁希夷和云間月站在大軍前面。

李長嶺騎著馬，手里握著那桿大戟。

高懸看著那座王城，提著那桿銀槍。

謝南渡知道是時候了，于是揮了揮手。

于是大梁的戰馬了斡難河。

這場北伐，或許不是最關鍵，但肯定是最有意義的一場戰斗，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