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楊婉與梁冰將折子理完了,也沒多事,且裴浚事先待過,不擅長的事不手,主管邦往來文書,這種文書不是時常有,寧今日不忙,最多預備著給皇帝研墨或準備茶水。
想起韓子陵一事,心里有些擔憂,這人一出神就咬筆頭,專注起來也沒聽到后的腳步聲,裴浚任何時候不可能刻意放緩腳步,是以從李寧側路過,見毫無所覺,便有不悅。
低眸一瞧,赫然發現那姑娘在發呆。
裴浚臉就更冷了,抬手擰著那串菩提子往腦門一敲,冷笑聲也從頭頂澆下,
“李寧,當差的時候認真當差,可不興胡思想,有什麼事回去再琢磨。”
李寧當差從來一板一眼,這還是頭一回出神,可見是因為韓子陵,琢磨什麼與他無關,他關心的是他的必須專心致志。
寧登時給嚇醒了,慌忙提著擺跪下磕頭,
“陛下恕罪,臣不敢。”
裴浚沒做理會,已邁進正殿,踱去案后了。
寧忙又起,凈手斟茶,捧著明黃漆盤進了殿,給他奉好茶水,又準備研墨,裴浚忙著手頭的事,自始至終不曾看一眼。
直到后半夜,裴浚腹脹痛,昏昏沉沉醒了。
守夜的是韓玉,他跪在裴浚腳跟前心急如焚,“陛下,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裴浚面有些蒼白,卻還是神鎮定搖頭,“不必,去煮壺熱姜茶來便可。”
裴浚自來便對蟹黃過敏,每每吃一些便腹脹難,此事只有柳海知曉,京后他不曾告訴任何人,今日在慈寧宮用晚膳,有一道蟹黃包,他不慎吃了一個,膳后兩個時辰無事,本以為就這麼過去了,不曾想半夜發作。
天子也有許多忌諱之事,不能輕易人發現他的弱點。
韓玉此人勝在心眼不多,事事聽命于皇帝,他連忙點頭,“那奴婢去吩咐...”
又不放心前無人,想起李寧在外頭當值,便請示皇帝道,
“陛下,那奴婢喚李姑娘進來侍奉?”
裴浚過去不喜人近,今日不知怎的罕見沒反對,想是腹難得很,俊眉皺得,半晌方倦聲道,“去吧。”
韓玉不假思索出了東配殿,去知會李寧。
等人一走,裴浚闔目平躺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他敢信任的竟然是李寧。
也對,毫無城府,也沒什麼額外的心思,子糯好拿,不是又能是誰?
寧趴在桌案打盹,得了韓玉消息,一骨碌爬起來,沿著甬道往東配殿來。
寧腳步輕盈邁進東配殿,殿無人,明黃珠簾拂,約約瞧見一道影臥在涼閣,寧悄悄掀簾而,見裴浚側臥著不,走過去輕聲喚了一句,
“陛下?”
裴浚微微了眉睫,沒有應,只是扶著床沿看樣子要起,寧趕忙上前去攙他,裴浚不習慣被人,抬了抬手,寧見狀,又退回來,隔著幾步距離著他,
“陛下,您哪兒不舒服,要臣做什麼,您吩咐便是。”滿目擔憂。
裴浚艱難坐起,指了指床榻不遠的高幾,穩住聲線,“給朕倒杯熱水。”
寧立即照做。
裴浚一口飲下去,沒多久腹翻江倒海,他忙扶著床欄起,往凈室去,寧焦急跟到屏風,沒有他的吩咐不敢進去,“陛下…”
裴浚連帶腹中食一道吐出,人頓時好許多。
寧正擔心呢,幸在韓玉及時趕了回來,他將姜湯遞給寧,將裴浚扶出。
二人一個伺候裴浚喝姜湯,一個準備熱水。
韓玉收拾妥當,又手腳麻溜去凈室倒痰盂。
寧跪在一側,洗了溫熱的帕子遞給裴浚,裴浚躺下拭了一把臉,臉漸漸轉好。
他微微睜開眼瞥著李寧,寧專心致志洗帕子,袖口往上挽了三道,出一截雪白的手腕,烏黑的眉睫如細細的扇子,一眨一眨,撓人得很,除了已故的母親,他從未這般瞧過一個人,裴浚移開眼,闔目說道,
“忘了朕提醒你的話?時刻謹記自己的份。”
寧一愣,頗有些不著頭腦,“陛下...”
下意識要開口問何意,可回想他的脾氣,又不敢問,撓著頭細細想了一遭,猛地回憶起當初在景亭的事,寧頓時明白過來,鬧了個大紅臉,
“陛下,臣不是故意見外男的,實在是有些誤會...”想必皇帝也沒興趣聽家里那些烏遭事,只管悶頭保證,“陛下放心,往后臣再也不見他。”
李寧心地實誠,說話必定算數,裴浚就信了,也不再多問。
他最不喜李寧犯蠢,惹人閑話,前的人若是連這點城府都沒有,遲早要出事。
裴浚素來要求極嚴,別說楊婉和梁冰,就是章佩佩在男之事上也十分謹慎,絕不授人話柄。
裴浚腹被熱辣辣的姜湯,困倦漸漸涌上來。
寧跪在榻前不敢說話,直到均勻的呼吸傳來,方知道他睡著了。
寧忽然張地連呼吸都忘了,從未離他這麼近,過去想看又不敢,那麼眼下,是不是可以大著膽子瞧了。
他的眉眼真的格外好看,褪去了平日的鋒利,在暈黃的燈芒下顯得無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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