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察覺楊婉眼中有淚一,寧握住手腕,
“婉姐姐,你試著做自己,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你也只是一個方才二十歲的姑娘,正是孩子最好的年紀,活得痛快些吧。”
楊婉怔怔立了許久,久到那道秀的影如霞一般從眼底閃逝,方回過神,側著腳下波粼粼的漣漪,忽然縱聲大哭。
寧這廂與章佩佩等人告辭,回了學堂,梁冰倒是好奇,非要跟著過來瞧,將院考察一番,又將學堂逡巡一陣,煞有介事頷首,
“很不錯,比在養心殿好。”
寧笑著招呼用茶,梁冰擺擺手,
“我還要回宮呢,改日刻好送來給你,再討茶喝。”
梁冰這人從來干脆利落,寧也不挽留,送至門口,等馬車走遠,正要折回來,迎面一年輕男子緩步朝走來,只見他面容消瘦,行路也似沒那麼便捷,卻還是穩穩當當立在眼前,朝作了一揖,
“寧妹妹,好久不見。”
寧見他氣質大變,儼然不是過去那意氣風發的兒郎,微微吃了一驚,好半晌才認出他來,
“韓公子,你怎麼在這?”
韓子陵被錦衛打了一頓,半死不活,足足躺了數月才下地,可男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越惦記著,他現在學聰明了,寧出了宮,他便有的是功夫與慢慢磨。
他指了指夷學館門前的那碩大的牌坊,笑了笑道,
“你知道的,我爹爹是京營團練使,這城里的五軍都指揮使司都歸他轄制,我偶爾替他巡視,恰恰路過附近,遇見你,便來打個招呼。”
目釘在冰潔如玉的面龐,笑得溫文爾雅,
“希妹妹不要覺得唐突。”
寧卻是眉頭一皺,滿臉帶著防備,“我們之間再無瓜葛,韓公子不應該出現在這,還請回吧。”
唯恐他仗勢欺人,寧按捺住子沒有罵他,勉強周旋幾句。
韓子陵反而悠然一笑,“妹妹怕什麼,方圓數里,哪個不知你在給死去的未婚夫守寡,我既然是個死人,妹妹又何必忌憚。”
寧聽了這話,沒由來涌上一惡心,
“韓子陵,這話虧你有臉說出口,我那未婚夫指的也不是你....”
“可我們確實有過八年的婚約,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眼看要怒,韓子陵忽然自嘲道,
“妹妹,若是能得了你一憐惜,我寧可這會兒死了。”
寧聽不下去了,直往門口退,可就在這時,忽然瞥見牌坊東側那顆大槐樹下立著一人。
他著玄寬袍,腰間系著一顆云龍紋古玉,拔俊秀,清雋斂,天生有一種讓人一眼過去就移不開視線的奪目。
不是裴浚又是誰?
他怎麼出現在這?
寧足足愣了半晌,以至于韓子陵靠近都不曾察覺。
韓子陵心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還得耐著子慢慢來,于是溫聲道,
“妹妹,你別多想,我知道自己錯了,與你再無緣分,也沒別的奢,就想著平日在這附近看顧著,好人不要欺負你,給自己贖罪罷了。”
“這是我方才在附近鋪子里買的一個夾饃,你留著晚膳吃。”紙袋塞寧掌心,韓子陵拿住分寸不再糾纏,轉往另一側離去。
寧思緒全部被裴浚給占據,連掌心塞了東西也毫無所覺,只急忙退進門檻。
他該是恰巧路過?
又或者微服私訪?
總之,他沒穿龍袍,隔著遠,當做沒瞧見,也不算失儀吧?
再說了,他下過口諭,永遠不再見,這也算奉旨辦事。
寧心安理得將門一掩,將那道視線隔絕在外。
第56章
說不出心里是什麼,仿若有一熱浪騰騰在口煎熬。殺氣沿著四肢五骸竄,又隨著那扇門一掩,所有怒火凝結冰。
可裴浚還是保持著一貫的風度,忍著沒去拆了那座門檐,只偏首看了一眼側面若死灰的柳海,
“掌印大人,你說皇宮里悶,朕看這宮外比皇宮更悶?”
柳海了一眼無邊無際的藍天,恨不得就地圓寂。
裴浚轉上了宮車,背影毫不留,帶著固執的孤傲。
暗衛親自駕車趕往皇宮。
做尋常仆從裝扮的柳海坐在前方車轅,只覺自己流年不利,怎麼什麼事都給撞上了,他悄悄埋怨車轅另一端的錦衛都指揮使彭瑜,
“不是你看著學館嗎,怎麼什麼人也能往里進?”
彭瑜輕輕瞟了一眼柳海,不知如何回這話,自柳海告訴他,皇帝可能駕臨學館,他提前數日遣人在此地盯梢,為錦衛都指揮使第一要務是護衛皇帝的安全,是以顧著盯刺客殺手宵小一類,還真沒顧上給皇帝盯敵。
掌印既然教訓了,他著就是。
“臣知錯了。”
柳海還是很苦惱,瞧,多麼完的一日,四兩撥千斤料理了楊元正,往后陛下便是真正的萬乘之君,朝堂外一把抓,再無人敢掣肘,心最好的時候去探心上人,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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