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上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中間那二人上。
或震驚,或驚奇,或饒有興味。
“這...這柳家小將軍怎如此大膽,那可是明親王府的世子啊!瘋了嗎?”
“小場面,莫急。”
“是啊,這算什麼,五年前可更震撼呢,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事竟還能再上演一次。”
“五年前,這是什麼意思?”
“改日再與你細說,先看熱鬧。”
“...”
圣上看了眼右邊的柳清,又看了眼左邊的明親王,意味深長道:“這回,還要打一架嗎?”
明親王立刻就收起臉上的笑意,瞥向柳清,卻恰好見對方也看過來,他眉頭一豎:“是你家姑娘先手的。”
這莽夫又在邊關磨了五年,他如今哪里打的過他。
柳清無聲的挪開視線。
圣上見此,與皇后對視一眼后,慈和的朝柳襄道:“外頭此時夜正好,云麾將軍和蘅兒出去走走吧。”
柳襄被醉意和裹挾,一時間也沒法去深思為何圣上是這樣的反應,聞言便忙告退,拉著剛搶到手的小仙君往外走。
然小仙君卻不。
柳襄便抬頭茫然的看向他:“你不愿意和我走嗎?”
姑娘因醉酒眸子里水霧霧的,瞧著竟有幾l分委屈。
謝蘅低頭看著,眼神愈發溫:“我可以跟你走。”
“但是,以什麼樣的份?”
柳襄眨眨眼,試著去理解他的意思。
這時便又聽謝蘅道:“我沒有婚約,未曾納妾,也沒有過通房,更不曾與旁的姑娘有過任何牽扯,你讓我跟你走,總得有個說法,不然如何堵住悠悠眾口?”
柳襄大約聽明白了,他這是在意名聲。
于是便問道:“那你想如何?”
謝蘅循循善道:“你方才不是說要搶個夫君?”
喬祐年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這小氣鬼是在趁人之危!
明親王此時已經樂的合不攏了,幫腔道:“是啊柳丫頭,你可不能就這麼把我兒子帶走了,怎麼著也得給個說法才行。”
柳清正要開口,明親王又道:“你再仔細看看他,喜歡不喜歡,若是喜歡,就把他給你當夫君如何?”
柳清面無表的看了眼明親王:“...”
他這個兒別的什麼都好,就是一見人便走不道。
讓仔細看,只怕是越看越喜歡。
果然,知莫若父。
柳襄依言再次抬眸看向謝蘅。
溫含的丹眼,高的鼻梁,漂亮的...
無一不是喜歡的。
“喜歡。”
喜歡極了。
“喜歡就好啊,正好今日圣上也在,不
如就請圣上為你一人賜婚如何?”
五年前一樣的場景下明親王氣的暴跳如雷,而今,他卻笑的臉上起了厚厚一層褶子,連語氣都放輕了不,好似生怕將兒媳婦嚇走了。
賜婚?
柳襄下意識看向柳清。
回京確實想過遇一段畫本子上的良緣,拐個漂亮的夫君回邊關去。
但,這會不會太順利了些?
柳清看清兒眼中的疑,暗道還好,還尚有理智。
然下一刻就聽柳襄道:“爹爹,可以嗎?”
柳清:“...”
那點兒理智不要也罷。
一時間,所有視線都落在了柳清上,包括圣上。
“柳卿,你如何看啊?”
柳清還能如何看?
他兒都牽著人家不放了,他還能拒絕?
況且為了替人家找藥差點丟了命,明親王府要敢說娶別人,他定帶兵去拆了他王府!
“但憑圣上做主。”
柳清話一落,明親王便立刻朝圣上道:“陛下,快,下旨吧。”
似乎生怕下一刻就要生變似的。
謝蘅這時低頭看向柳襄,道:“云麾將軍,圣旨一下,你便沒有反悔的余地了,酒醒了可不能不認賬。”
柳襄搖頭:“不后悔。”
爹爹都同意了,說明這人能嫁。
所以這麼好看又溫的人為什麼要后悔?
“哈哈,好,如此,朕今日便為你一人賜婚。”
圣上笑著喚來總管:“擬旨吧。”
而不待圣旨下來,柳襄便已經拉著謝蘅出了宴席。
謝蘅這回不再反抗,乖乖的跟著走了。
出了宴席,一人便繞著荷塘往拱橋上走去。
立在拱橋上,謝蘅往宴席的方向瞥了眼后,不知想起什麼輕輕彎了彎。
上次,是他在那里看著和宋長策站在這里,而那時的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多年后,和站在這里的人會是他。
“你看什麼呢?”
柳襄偏頭問他,不待他答,又皺了皺眉:“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你冷嗎?”
如今正是寒冬,外頭確實很冷,以謝蘅如今的確實有些抵不住。
但看著握著自己的手輕輕,他便覺所有的寒氣都散去了:“不冷。”
這時柳襄見有人過來,手里抱著一件大氅,便問謝蘅:“是給你的嗎?”
謝蘅看了眼重云,點頭:“是。”
柳襄便放開他快步走向重云。
謝蘅的手突然空了,一涼意襲來,他怔怔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的出現就像是獨屬于他的一個太,將他的破碎和冰冷漸漸的驅離,在他畫地為牢的黑暗天地里生生進了一束,也讓他一潭死水的人生,變的有了活氣。
肩上突然一重,謝蘅回神便見姑娘墊起腳尖給
他披上了大氅,并認真的給他系著帶子,問他:“你還冷嗎?”
謝蘅配合的彎下腰,盯著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這張臉,眼眶漸漸的發紅。
“不冷。”
你回來了就不冷。
柳襄見他眼眶泛紅,皺眉:“你眼睛怎麼紅了?”
謝蘅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姑娘抱進了懷里。
他不知道為何失憶,為何會忘了他,但這些都不重要,只要回來就好,活著就好。
現在,他們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在一起了。
所以他忘了不打,哪怕再也想不起來也不要,他們可以重新開始,這一次,換他來追求。
而此時此刻,他也無比慶幸自己有一副尚可的皮囊,能的眼。
柳襄猝不及防被擁進懷里,陷短暫的迷茫。
玉京的男子竟比邊關的還要直白?
才見面,就能抱了嗎?
但卻舍不得將他推開。
他的上的香氣讓很安心,還有些悉,且能覺到他好像很虛弱,若將他推開,傷著他怎麼辦?
謝蘅知曉失了憶,他如此或許會嚇著,可他實在舍不得放手,他等了四年終于等回了,他一刻也不想放。
于是,他用最溫的語氣道:“我有些冷,抱你一會兒可好?”
果然,柳襄聽他這般說,心立刻就一片,忙道:“好啊,你抱吧。”
這麼好看又溫的人都要做夫君了,提前抱會兒又怎麼了。
柳襄這麼想著,便安心的窩在他的懷里。
的運氣可真好,一回來就能見如此絕郎君!
“對了,你什麼名字啊?”
謝蘅溫聲回:“我謝蘅。”
“喔,我柳襄。”
柳襄說罷,又有些疑的皺了皺眉眉頭。
怎麼覺這個名字有些耳?
但沒有來過玉京,應該沒聽過才是。
“我知道。”謝蘅溫聲道。
“你怎麼知道?”
“大名鼎鼎的云麾將軍,我朝第一位將軍,誰人不知?”
謝蘅抱,聲音徐徐道。
柳襄便又喔了聲。
寒夜中,溫暖又有幾l分悉的懷抱讓柳襄有些昏昏睡,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有傷的緣故,沒過多久就慢慢地閉上了眼。
謝蘅很快就覺到了,他調整了姿勢讓睡的更舒服些,等人睡后,他便將攔腰抱起,緩緩走下拱橋。
這時,天上突然開始飄起了雪花。
重云早有準備,撐著傘迎了上來。
謝蘅淡淡瞥他一眼,他心虛的低下頭。
出了宮門,他才小聲問道:“世子,去哪里?”
謝蘅淡聲道:“去將軍府。”
雖然有了賜婚圣旨,但未婚前他也不能深夜在眾目睽睽下將帶回王府。
正好,他也還從未去看過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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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柳襄天大亮才起來。
暮雨伺候著洗漱完后,道:“姑娘,世子還在等姑娘吃早飯。”
柳襄了發暈的腦袋,隨口道:“什麼世子?”
暮雨看一眼:“...姑娘昨夜在慶功宴上搶回來的夫君。”
柳襄作慢慢停住。
“姑娘不記得了?姑娘昨夜抱著不讓人走,是將人留在了府里。”暮雨道。
柳襄:“...”
初醒的混沌漸漸散去,緩緩抬頭看向暮雨。
什麼,搶回來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