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薛凌已經大致猜出來了。

“阿蘭，孩子的婚姻各有各的幸福和煩憂，我們做家長的盡量不要摻和太多。”

“我……我也這麼想。”陳蘭苦笑：“可佟子不一樣。他對孩子的要求高，也要求孩子都得聽他的。”

薛凌知曉他們夫妻之間向來都是佟子做主，而且他有老一輩的傳統大男子主義思想。

他自己如此，卻不希自己的兒被丈夫瞧不起，要兒事事以事業為重，甚至總懷疑婿對兒的心意。

上次在電話里，他含糊其辭說鄭多多仗著自己職位高，賺錢多，就想讓兒回家當家庭主婦，自私又自利，本不是真心對兒好。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說什麼如果多多離婚后敢對半分割財產，才能證明他對小佟的意不會太假。

有一個想法如此偏激的老父親幫忙“出謀獻策”，小佟怎麼可能做出正確的抉擇！

薛凌想了想，說出此事最關鍵之。

“其實，關鍵還得看小佟自己決定怎麼做。”

如果不愿意離婚，誰都干涉不了。

說到底，婚姻是他們兩個人的，關鍵在于他們，而不是其他人。

陳蘭不住點頭：“那是那是！凌姐，我……我肯定會勸小佟的。麻煩你還得幫著勸一勸姑爺。只要他們好好過日子，孩子還能再有呀！”

薛凌低低“嗯”一聲，沒再說什麼。

別人說得再輕巧，當事人不這麼認為的話，也沒任何意義。

陳蘭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又道：“可惜啊，親家母不在了。是一個格很好很好的婆婆。倘若還活著，他們小兩口鐵定不會搞這個樣子！”

薛凌眸微暗，不住附和慨。

“是啊！阿春姐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善良，吃苦耐勞，格溫堅韌，一萬個人中也找不到一個像那般寬宏大量的人。懂得包容，懂得諒。可惜呀，年輕人們都學不到的這些髓。”

陳蘭紅著眼睛道：“這天災人禍的，都是避不了啊。要不是這一陣子帝都這邊安穩些許，俺們還沒法坐飛機過來。頭一個孩子，都已經這麼大了，想不到竟就這麼沒了……怪可惜怪可憐的。”

“別傷心了。”薛凌無奈嘆氣：“你還要照顧小佟，照顧佟子和你們這個大家庭。為了他們，你還得堅強些。”

陳蘭哽咽低聲：“凌姐，小佟可能不懂得怎麼帶孩子，可是孩子的親媽。孩子是上掉下來的。孩子沒了，是最難過最傷心的。你跟姑爺說，莫要怪……不是故意的。”

“這是意外。”薛凌道：“誰都接不來的意外。”

雖說怪不得小佟，但事因而起，歸到底是沒看顧好孩子。

絕不是故意，但過失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可以諒原諒小佟，但多多他是做不到的。

這些薛凌心里頭十分清楚，但不敢說給陳蘭知曉。

小佟那麼聰明，自然也明白此事對多多和他們的打擊究竟有多大。

薛凌送陳蘭下車，跟握手道別。

“保持聯系，有空就來馨園做客。”

陳蘭不住答謝，半佝僂著背爬上臺階離去。

薛凌抬眸遙起伏的蔥蔥郁郁群山，看著已經不再年輕的朋友背影，悲切不由得再次襲上心頭。

程煥然湊了過來，道：“幸好還是早冬，山上的樹還有些許綠。”

“別管他們了。”薛凌道：“留一輛車給他們，咱們先回馨園。”

山里的寒風特別冷，吹在腦袋和臉上，刮刀似的痛。上痛，心里也痛，難得很。

程煥然答好，先陪薛凌回家。

薛凌回去以后吃了藥，又爬上床睡下，一覺睡到傍晚時分。

“媽？”程煥崇守在一旁看手機，發現薛凌的被子了，下意識喊：“您醒了？”

薛凌低低“嗯”一聲，爬坐起。

程煥崇趕忙上前，幫拉好被子，取了枕頭讓靠著。

“媽，您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薛凌迷糊答：“還行，腦袋有些暈乎，沒其他不舒服的。”

程煥崇松了一口氣，解釋：“您中午的時候發起低燒，怎麼喊您都不醒，把我們都給嚇壞了。大哥給您輸，掛了兩瓶水，您才漸漸睡得安穩。大家都不放心您，讓我留下在一旁照看著。”

薛凌懵了，驚訝問：“我……發低燒？我怎麼不知道啊！”

程煥崇心疼道：“大哥說，您冒引起了肺炎，還是急肺炎。”

“哎！”薛凌苦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一點兒小冒就倒下！”

“您是這幾天在外奔波了寒氣，不嚴重的。”程煥崇安：“大哥已經重新配了藥，吃兩三天就會好起來。”

語罷，他從保溫瓶里倒了半杯溫水，遞給薛凌。

薛凌看著窗外暗沉的夜，問：“什麼時候了？”

“快六點。”程煥崇答：“二嫂正帶著幾個孩子在飯廳吃飯，大哥二哥和小虎子都還沒回來。”

薛凌忍不住問：“多多呢？新之呢？他們回來沒？”

“……沒。”程煥崇蹙眉道：“鐵頭哥早些時候發信息說，他們下午才下山。多多哥神很差，喝了幾口水，就在車里睡過去。鐵頭哥擔心他有事，仍在車里陪著。”

薛凌連忙道：“讓他們都麻利回來。”

程煥崇解釋：“有啊！大哥已經說了幾回了，讓他們必須回馨園。只是多多哥得去警察局那邊簽字，所以才往城東那邊過去。等事辦完了，鐵頭哥就會陪他回來。”

薛凌擔憂問：“這麼晚了，還沒回來？你再問問看。”

“好。”程煥崇掏出手機聯系妹夫。

一會兒后，他收起手機。

“媽，鐵頭哥說多多哥正在跟律師聊話，應該快結束了，半個小時就能到家。”

“律師？”薛凌眸微轉，暗自狐疑不已，仍冷靜道：“行。你讓廚房多準備一些好吃的，再做一兩份蝦餃備起來。多多最喜歡吃那個。對了，記得備幾碗清淡的白粥。”

“好。”程煥崇問：“媽，那您要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