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瀾瞇住眼睛，認真診斷片刻。

“除了一點兒肝火外，沒其他病。不嚴重，多喝水多休息，沒什麼事的。”

“謝謝叔。”程天源答謝。

薛之瀾吸了一口椰，贊許道：“剛榨出來的果就是好喝，加上椰以后香得很吶！”

程天源也很喜歡，道：“這邊隨可見椰樹，椰子又便宜又好吃。傍晚廚房的師傅要準備椰子，在椰子里頭燉土，還用竹葉在外頭燒，說味道非常鮮。”

“聽聽就覺得好吃！”薛之瀾慨：“人生在世忙忙碌碌，為的是一遮風避雨的住所，還有能果腹的一日三餐。我上了年紀后，能走遍五湖四海，還能有老哥們每天作伴，天天味兒不斷吃喝不愁——此生足矣！”

程天源忍不住調侃：“叔，您的要求也不高嘛！”

“哎！”薛之瀾大笑：“知足才能常樂嘛！年輕那會兒，讓我想都不敢想今天能過上這麼好的生活——我哪里還敢不滿足！”

兩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瀾想了想，問：“凌凌什麼時候回來？年前呀？對了，阿桓小舅子的事都辦妥了沒？”

“……還沒。”程天源搖頭：“事沒那麼簡單，估最后還是離婚收場。”

薛之瀾驚訝問：“那麼嚴重？真的沒緩和的機會了嗎？不至于啊！”

程天源不敢說實話。

如果小鄭鄭沒出事，兩人應該不至于鬧到這種地步。孩子突然沒了，兩人多半也回不去了。

“我也不清楚。”程天源解釋：“這兩天沒跟凌凌聯系，不知道怎麼樣了。”

薛之瀾十分不解：“都是高學歷，高收的一對璧人，又是自由結合的。天大的事都有轉圜的余地，何至于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程天源苦笑：“現在的年輕人想法多著呢，我們這些老頑固是理解不來的。”

他也覺得不至于。老一輩的盲婚啞嫁，也有很多相濡以沫到老的。現在多數的年輕人都是自由結合的，離婚率反而高了許多。

道理是說不明白的，這種現象也許也是這個時代的產之一吧。

“確實沒法理解。”薛之瀾搖頭：“想不明白呀！這麼好的一對年輕人，那麼滿的小家庭……怎麼就得鬧到離婚收場？哎！”

程天源沉默沒說話。

薛之瀾語重心長道：“小異的這個弟弟說是不幸，也有很多幸運之。小時候家里突遭不幸，父親病倒，母親爛賭，最終破產離婚收場。聽小異說，他們小學的時候被送去寄宿學校，只因為家里沒人給他們做飯吃。放假的時候最高興，那樣就能跟爸爸住在廠里。不是廠里食堂的伙食有多好，而是能有爸爸陪伴，還能偶爾出去玩。后來，他爸娶了阿春，他們一家子才總算能過上幾年安穩日子。有了阿春，也有你們的照應，他才能健康平安長大。有不幸，但更多的是幸運。”

“他是一個自強獨立的好孩子。”程天源贊道：“他雖跟我們同輩，可我和凌凌都將他當自家的孩子看待。”

薛之瀾蹙眉低聲：“如果離婚……也是難的。四十幾歲了，不是二十幾。重新找一個，不一定比得上原配。不重新找，這個歲數未免太年輕了些，孤零零過下半生又太漫長。”

程天源想了想，猜測：“以他們的脾，以后多半不肯再婚了。也不知道這些年輕人怎麼想的，一個個都覺得已經吃過婚姻的虧了，哪里敢再往坑里跳，寧愿孤獨終老也不敢再坑了自己。”

大多數人都覺得離婚是自己一層皮，痛苦不堪而且損失慘重。

如果有機會重來，不知道得有多人不愿選擇結婚這條路。

“唉……”薛之瀾撇撇：“一個個都太了！”

程天源道：“時代變了，年輕人的觀念也變了。現在的人更現實些，更追求利己主義。說不上好壞，畢竟時代不一樣了，觀念變化也是遲早的事。”

“比以前差多了！”薛之瀾將杯子擱下，紙巾了角，“我們那會兒的思想單純多了，拼命干活，努力生活，生娃養娃帶娃。日子雖然平淡，神狀態卻飽滿得很。哪像現在的小年輕，什麼‘佛系’呀，‘擺爛’呀——奇奇怪怪的想法一大堆！早出生幾十年，只怕都得被唾沫給淹死！”

程天源憋不住笑開了。

“嘩啦！”一聲突兀在后方響起！

他們嚇了一跳，不約而同扭過頭去。

只見薛欣歪靠在一棵椰樹的樹干上，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碎幾片，正大口大口氣，似乎頗難。

“小欣！”程天源立刻沖過去，慌里慌張將兒攙住。

薛之瀾也匆匆湊上前幫忙，連忙喊：“快！扶躺下！快！”

幸好椰樹下不是舒服的布椅就是布床，兩人慌忙一左一右攙扶薛欣躺在布床上。

薛欣臉有些白，一手按著口，一手搭在肚子上。

“爸，叔公……我好像覺得三哥很難。”

三哥？老三？

程天源和薛之瀾面面相覷，都不明所以。

“老三——他怎麼了？你在說什麼？”

薛欣紅著眼睛，微微氣。

“我覺到了！就在剛剛！我覺到三哥很難，似乎在掙扎什麼……總之他很難很難。”

程天源慌了起來，一把握住兒的手。

“你……說什麼？老三很難？”

薛之瀾蹙眉問：“覺到的？突然？”

薛欣忙點點頭：“雙胞胎偶爾有這種覺……真的！以前我們大考的時候，聚會神那會兒，我的腦海有時會浮現題目的某些解題步驟。那些是三哥的，不是我的。我偶爾能覺他的覺——他也能！很很，但真真切切發生過！”

“這個我相信。”薛之瀾緩緩點頭：“雙胞胎和多胞胎是極特殊的共同。小欣這種況并不是獨一無二的，在多胞胎中算時不時會發現——有很多國外機構做過相關方面的研究和調查。我看過相關報道就超過七八篇！那個——小欣，你剛剛說……你覺得老三很難？”

“嗯。”薛欣心疼哭起來，“三哥他——他好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