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墨和衛君陌兩人並沒有在山谷里待很久，那原本就是弦歌隨意找的一山谷，並不高，所以當天下午兩人便離開了。雖然衛君陌說是因為被弦歌耽誤了好幾天的事趕著急，但是南宮墨看他那面無表的模樣卻總覺得他是在擔心師兄再跑回來。很顯然，這兩個人實在是有些不太對盤。對此，南宮墨倒並不是十分在意。和師兄都是自在慣了的人，素來都是想起什麼說走就走，什麼時候想要見面了自然會去找對方，倒也不必拘泥與一時一地。

出了山谷，兩人各自換上了一套衫，經過南宮墨的巧手易容，兩個原本走出去必定會萬眾矚目的璧人頓時就改變了模樣。並非說兩人都變得丑了，如果不是必要的況，南宮墨素來是不喜歡將自己變老變醜這樣的易容方式的。只是為衛君陌換了一個髮型，換了一裳。原本那與長平公主有幾分相似俊無儔容廓更堅了幾分，原本的劍眉星眸更多了幾分豪氣。原本白皙的也染上了江湖中人常見的健康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尋常的俊的江湖中人，卻與原本金陵城中那個冷傲淡漠的侯門世子再無相像。

南宮墨換上了一聲淺的白，朱輕點，眉宇間畫著一支艷麗的羽，腰間系著金的腰帶，面覆白紗，清麗中自有一妖嬈人的氣息。

「如何？」抬頭看到衛君陌定定地盯著自己，南宮墨含笑挑眉道。

衛君陌深深地了一眼，點頭道：「非常好。」

南宮墨滿意地輕哼一聲，當然知道非常好，對於自己得手藝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如果不想被人找到的話，這世上絕對不會有多人能夠找到，「咱們現在去哪兒？」

衛君陌低頭看，聞聲道：「去對岸。」

「咦？」南宮墨驚訝，「我以為你是要去找宮馭宸麻煩。」如今紫霄殿跟水閣開戰，他們也得到了消息宮馭宸剛剛離開辰州。衛君陌邊勾起一淡笑，「找他做什麼？咱們是出來平的。」

所以，你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在張定方上。宮馭宸那裏，只是想要調虎離山麼？

他們並沒有直接去辰州城，而是去了距離辰州兩百裏外的瑾州。如今湖廣一帶最重要的三座城池瑾州，越州，辰州都在張定方的手中。因為地理原因，其中辰州是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張定方駐兵之，但是這並不是說其他幾個地方就不重要。瑾州城中也駐紮著將近七八萬的兵馬。這些人一來是防備朝廷大軍從別的路突襲，二來是為了方便隨時支援辰州的。兩人到達瑾州城中的時候正是傍晚十分，城中的守衛不及辰州城森嚴，而且百姓的生活也基本沒有到太多的影響。讓南宮墨驚訝的是，城中竟然一樣有不江湖中人。

坐在城中的一茶樓里，南宮墨靠著窗戶打量著外面街上不時走過的江湖中人，有些嘆息地道：「這個張定方果真不簡單。不…或者應該說宮馭宸過真不簡單。」他們之前只看到了辰州城的繃和抑，卻沒有看到瑾州城的秩序。在剛剛控制湖廣才不過一個多月的現在就能夠做到這個程度，至證明了張定方在湖廣一代的名聲並不差。

「這十幾年，張定方都是居在湖廣麼？」南宮墨問道。

衛君陌道：「張定方本就是瑾州人。」

南宮墨挑眉道：「所以，瑾州才是他的大本營。」

衛君陌淡淡道：「瑾州夾在辰州和越州中間，先於辰州或者越州被攻擊的可能接近於無，你說，張定方在這裏放這麼多兵馬做什麼？還有那些江湖中人……」低頭看了一眼樓下，衛君陌紫的眼眸中並沒有什麼波。南宮墨思索了片刻，嘆了口氣道：「這裏藏著對張定方很重要的東西。其實我一直沒想明白，張定方無子無，年過花甲，這個時候起兵造反…到底是為了什麼？」

衛君陌並不到詫異，淡漠地道：「張定方對漢王陳亮非常的忠心。當年漢王兵敗之後還曾經想要刺殺陛下，可惜失敗了。更何況，就算他自己沒有這個意思，總是會有人讓他有這個意思的。」

「陛下放了他？」當今陛下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只聽傳言就知道這位絕不是那種肯以德報怨的人。衛君陌搖搖頭道：「不，他自己逃走了。所以他要反也不奇怪，不反他只能一輩子姓埋名。」

南宮墨聳聳肩，笑道：「衛世子的消息似乎格外靈通。」世人都知道張定方當年是退了，但是衛君陌卻說他是刺殺陛下失敗逃走了。這自然是皇室聞，皇室既然藏了這個消息，當初發生的事肯定是讓皇室的面掃地了。上一輩的人知道不奇怪，但是衛君陌這個年紀能知道的這麼清楚，確實是消息靈通。

衛君陌輕聲道：「無瑕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

不知怎麼的，南宮墨麗的俏臉忽地有些發熱。只得在心中慶倖幸好是戴著面紗，否則當真是丟臉了。見如此，衛君陌眼底笑意閃現，卻又立刻垂下了眼去喝茶，淡淡道：「無瑕不想知道那些江湖中人在城中做什麼麼？」

南宮墨挑眉，定定地著他。衛君陌道：「只怕，無瑕很快就會到人了。」

「人？」順著衛君陌的眼眸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不遠的人中，一眼去就能夠看到穿著一耀眼金的金憑軼，還有他後跟著的一群七星連環閣的人。而金憑軼的邊走著的，竟然是張無心。只是此時他們這個方向看過去，金憑軼眉眼含笑明顯是想要討好張無心，但是張無心卻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即使是隔著面紗也能覺到的漫不經心。

南宮墨指了指張無心笑道：「看到了麼？天下第一。」

衛君陌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低頭看著眼前的道：「第一？與我何干？」

南宮墨詫異，「世人皆有之心，看兩眼我不會怪你的。」

衛君陌道：「除了無瑕和母親，任何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

南宮墨笑彎了眼睛，笑瞇瞇道：「原來衛世子很會說甜言語。」

「不是甜言語。」衛君陌認真地道。南宮墨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臉上也更多了幾分笑意，「你猜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去查查。」衛君陌側首對後的人道。站在一邊充當壁花的房暗暗送了口氣飛快地沖了出去。公子和南宮小姐相的太甜，他這樣的孤家寡人不了啊。還有，殿主你擔心南宮小姐和公子的真的有必要麼？一路上險些閃瞎他的狗眼好不好？

說來也巧，金憑軼一行人竟然也進了們所在的茶樓。南宮墨清楚地看到衛君陌在不起眼的地方對著大堂里的掌柜做了一個手勢。很快就看到掌柜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幾位客，裏面請。」

金憑軼後的弟子看了一眼滿是客人的二樓，皺了皺眉道：「可有雅間？」

掌柜的一臉為難地道：「客恕罪，咱們這茶樓可是整個瑾州城風最秀麗的茶樓，因此…雅間偶爾有些欠缺，還請幾位恕罪。小店如今有新上的明前龍井，不知客是不是嘗嘗？」弟子皺眉，正想要拒絕，站在旁邊地張無心突然出聲道：「如今這個時候，瑾州城中竟然還會有明前龍井？」

七星連環閣再有錢也是江湖中人，自然不講究這些。但是張無心不同，張定方雖是武將卻也是世家出，對張無心的教養更是比公主還更加矜貴。張無心從小到大吃穿用度無一不是上上品，對於尋常的茶水自然是看不上的。這幾天跟著七星連環閣的人出門，一路上張無心心中早就有些不耐了。

掌柜笑道：「正是，而且是龍井中最上等的獅峰龍井。小的家中世代皆是做茶生意的，在那邊稍微有些關係，所以每年有幸能得一些好茶。」須知，最上等的茶葉素來都是進貢宮中的，市面上所謂的好茶大抵都是要低一個檔次。張無心眼睛微亮，側首著邊的金憑軼。

金憑軼並不在意這些，見佳人如此殷切地著自己自然無所不從，笑道：「既然如此，就委屈無心小姐在大堂坐著了。」

掌柜笑道：「小姐貴，小店雖然沒有了雅間，卻還有一個位置可以讓小姐和這位大爺座。」指了指不算出的靠窗的一個位置，雖然依然是大堂，但是卻又一扇六折花鳥屏風攔著，只能夠過屏風的紗布看個約約的模樣。雖然不及雅間的封閉好，卻也聊勝於無。

金憑軼點點頭，道：「如此，就坐那邊。」

掌柜的安排的位置正好便是南宮墨和衛君陌所坐的位置後方。南宮墨背對著他們而坐，而衛君陌卻是正對著這一行人。路過時金憑軼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這桌的這對男，很快便將心思放到了張無心的上。

張無心心很不好，自從義父暗中和金憑軼達了協議之後，金憑軼就屢屢想要跟搭訕。對此義父也沒什麼表示，甚至是持著支持的態度的。至於之前的約定，因為最後重傷了南宮懷的確實是金憑軼，雖然南宮懷並沒有死，條件卻也算是達了。畢竟，之所以要殺南宮懷就是為了這場戰事，如今南宮懷大不了仗了自然也就算是了。於是在所有人的默許下，張無心跟七星連環閣閣主似乎就了未婚夫妻。

如果是尋常江湖子，能夠為七星連環閣的未來夫人必然是萬分歡喜的。畢竟金憑軼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看上去卻並不老，長得也還算英不凡。武功權勢在江湖中也是一流的。但是張無心並不是，並不看重權勢，所以對七星連環閣並不在意，也不是江湖中人，對會不會武功更沒有好，甚至，如果不是有宮馭宸弦歌這些人，江湖中人在眼中就是俗的代名詞。更重要的自然是，早已經心有所屬，自然是百般的看不上金憑軼。

但是不能反對，只是一個被養長大的閨中子，除了琴棋書畫什麼都不會。義父對又救命養育之恩，不能不聽義父的話。所以，當義父要金憑軼陪出門走走的時候，雖然其實並不興趣，卻也依然跟著出門了。而這一路上，雖然金憑軼對禮遇，但是江湖中人的行事習慣到底是不同於一般人。一路上的種種不便讓張無心心更加鬱郁起來。

金憑軼能夠白手起家創下七星連環閣，自然也不是沒有眼力的人。他當然看得出來張無心的不樂意，但是他並不在乎。一個子而已，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經不再談什麼風花雪月，不的了。只不過是張無心份特別，而且非常的麗，所以他也有耐心遷就幾分。畢竟，對於男人來說有這樣一個絕的妻子，也還是一件面上有的事。更重要的自然就是與張定方之間的結盟了，就沖著這個，哪怕張無心長相平平他也不會虧待了。

「無心小姐累了麼？」金憑軼看著張無心含笑問道。

張無心微微點頭，問道：「我們還要去哪兒？」

金憑軼笑道：「張將軍說瑾州城比較安全一些，你住在這裏他也能放心一些。咱們要在瑾州城住一段時間。」

張無心點了點頭，再沒有什麼話。旁邊的兩個金憑軼的弟子有些看不過去了，們對金憑軼是奉若神明，自然見不得別人對他不冷不淡的模樣。而且無論張無心多麼冷淡，金憑軼都始終對張無心十分溫和，就更加讓他們嫉妒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