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淵掛斷電話，打開微信，點開陸凜的對話框，下麵還有一段話【這是沈瀟瀟提給警方的證據，其中還有關於當年你車禍的真相。】

    他點開視頻，裏麵傳來沈瀟瀟與蘇念念清晰的聲音，而另一個是沈文雪和他母親發生爭執墜樓的視頻。

    墜樓視頻因為隔得遠，聽不清爭吵什麽，但確實能看見是沈文雪與黎婉華爭得麵紅耳赤。不知道黎婉華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惹怒了沈文雪，氣急敗壞推了一把。

    算過失傷人。

    而沈瀟瀟是想救黎婉華沒來得及。

    另一則視頻是沈瀟瀟和蘇念念在病房裏的談話，蘇念念也承認是沈文雪推黎婉華。

    更勁的是，當年救他的人本不是蘇念念，是沈瀟瀟。

    他的母親騙了他。

    厲行淵坐在後座，很久很久都沒有回神，膛的位置仿佛空的，有什麽東西被挖走了。

    坐在駕駛室的喬書自然也聽到了，想說什麽，卻看見後座的男人渾都是冷的寒氣，就再也不敢開口。

    他想過無數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厲行淵的心髒驟然，握住手機的手哢哢作響，他微微側頭看外麵的白雪皚皚，滿目蒼涼。

    不顧命救他的人是沈瀟瀟。

    而他卻為了別人，將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妻子，放逐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對極盡侮辱，甚至還因為他，沒了一個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如今也快滿三歲，會爸爸了。

    嗬！

    他自嘲一笑，墨眸鷙，像是打翻了的硯臺。

    厲行淵看著外麵的大雪，忽然想起，沈瀟瀟十八歲那年，在沈家堆雪人，仰頭看他，笑的對他說，“阿淵哥哥，你看，像不像你？”

    再回首時，人的嗓音變得冷漠，“厲行淵，我不你了。”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將地麵鋪一片白。

    邁赫停在醫院門口，已經差不多快兩個小時，厲行淵都沒有進去，隻是低頭靠在後座，不知道在想什麽，眼尾猩紅。

    直到喬書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聽到保鏢那頭傳來的消息，震驚的說不出話。

    趕掛了電話，顧不得許多轉頭，“厲總，太太進了手室，簽了流產同意書。”

    厲行淵渾僵，俊的臉如同結了霜，推門下車，往醫院跑。

    隻是他還是晚了一步，到手室的時候，沈瀟瀟已經被推進去了。

    宋玉卿和霍時聿站在門口。

    厲行淵臉暗黑，不顧所有人的阻擾，直接踹手室的大門。

    宋玉卿上前阻攔，“厲先生……”

    如果不是因為沈瀟瀟，厲行淵真的會忍不住揮手推開宋玉卿，“宋姨，我不想對你手，讓開！”

    “我這麽大年紀了，你不手無所謂，隻是你不能進去，瀟瀟在手。”宋玉卿站在原地，毫沒有退讓，一雙眼睛看他，又冷又淡，“如果你這時候闖，會讓醫生出現失誤，那瀟瀟怎麽辦？你想過嗎？”

    厲行淵不想和宋玉卿廢話，隻想踹開門進去阻止。

    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他這一生，和沈瀟瀟都不會再有未來了。

    他朝喬書使了個眼神，讓他上前拉開宋玉卿，而後的保鏢擋住霍時聿，他一腳踹開手室的門——

    醫生的手套上滿是鮮，甚至還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沈瀟瀟安靜的躺在手臺上，臉蒼白如紙，護士正攙扶著，替披好服。

    一旁的托盤，清晰的看見一灘濃稠的團，約已經可以看見型了。

    厲行淵隻覺得天都塌了，一怒意直衝腦門心，嗓音嘶啞得厲害，“沈瀟瀟——”

    沈瀟瀟卻隻是安靜的靠在護士上，低著頭，並不看他。

    “這位先生，請你出去，產婦剛做完清宮手，很虛弱，需要休息……”

    醫生並不知道厲行淵的份，隻是於職責提醒。

    厲行淵墨的眼睛染。

    一拳接著一拳落在醫生臉上，“誰他媽給你的膽子，連我的孩子你也敢？！不想活了，是不是！”

    醫生連忙求饒，可厲行淵像是殺紅了眼，怒意席卷整個手室。

    沈瀟瀟看醫生挨了兩拳，強支撐著子，擋在醫生的麵前，淡漠看著他，“你想找人出氣？那你打我好了，是我簽字拿掉孩子，是我求醫生給我手的……”

    邊說著，邊扯過醫生，示意護士帶醫生離開。

    厲行淵高大的子晃了晃，低頭看眼前的人，聲音啞得已經不樣子了，“為什麽？”

    他側頭看放在托盤裏的東西，猙獰的神幾近崩潰，眼尾猩紅，“沈瀟瀟，你就恨我恨到這地步？甚至不惜親手拿掉孩子……”

    “就算我有再大的過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麽能，怎麽能……親手扼殺他！”

    厲行淵沙啞的聲音到最後竟約帶了哽咽。

    沈瀟瀟卻毫不在意，麵無表的開口，“我說過，你不願意離婚，我會用我的方法讓你同意離婚。厲行淵，現在你最大的牽絆，我已經替你解決了，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了！”

    他的心髒仿佛被人攥，痛得每一次呼吸都疼。

    “沈瀟瀟……”厲行淵手去住的肩膀，低頭看，“你在報複我，是不是？”

    “報複？”沈瀟瀟輕笑，仰頭看他，“你真想多了，我沒有報複你，隻是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集，我隻求一個了斷，幹幹淨淨的了斷。”

    四目相對。

    厲行淵看了很久，這才明白話裏說的了斷是什麽。

    害怕孩子會為他們之間的牽連，為了孩子，以後還是會見麵，所以親手斬斷他們之間最後的關係。

    做到這一步，沈瀟瀟比他狠多了。

    沈瀟瀟手拍了拍他的手，“我剛做完手，很累，你走吧！”

    厲行淵不肯鬆手，彎腰準備抱沈瀟瀟，卻被躲開，翻下床，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經變得平坦。

    見抗拒，最終他妥協了，“好，我走，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邁步朝托盤那邊走去，抖著雙手端起，而後幾步邁出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