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看著眼前的年，記得當年在蕭衍書房里就看過有關于拓跋啟幾個孩子的信息，其中就有他的嫡子也就是拓跋霖的。

若是沒記錯，拓跋霖今年應該比蕭玥大一歲，十五。

十五歲的年量頎長卻不健壯，倒不似營養不良，更像偏食所致，雖然比同齡人高了半個頭，卻比同齡人要瘦得多。原本該有點的臉也削得很尖，平添了幾分刻薄，雙眉湊，眉間有兩道深刻褶痕，皺痕之間藏著的戾氣很重，讓慕容瑾不由想到年的寧辰，一樣暴戾。

不過拓跋霖和年寧辰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小寧辰雖然總是暴躁不耐煩，但始終懷著一顆正義的心，長年在大蕭當質子讓他在狂躁的同時又學會了忍，這兩種氣質湊在一起本該十分詭異，卻偏在小寧辰上達到某種程度的和諧。

而眼前的拓跋霖，明明骨子里拽得不可一世，卻偏偏要強按捺住暴怒裝出一副懂事識大的模樣，想必他也從沒有在這個時候照過鏡子，否則就能看到自己弄巧拙的樣子有多明顯了。

拓跋霖被慕容瑾看得忍不住低頭，便看到自己上的裳破破爛爛早已看不清底，怔了一下，垂在側的手便下意識地攥，角也抑制不住地了，沒想到因此扯到了傷口，疼得他渾一震，臉瞬間紅白加，咬了牙關。

拓跋霖沒能立即回答慕容瑾的問題，于是屋里的氛圍一下子冷了下來，偌大的屋子只能聽到炭盆里炭火燃燒時“噼啪”的聲音。

此時的氣氛有些詭異，蕭衍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蕭玥饒有興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蕭昀面無表，慕容瑾則依舊含著笑意看著在屋子中間的拓跋霖。

而拓跋霖本尊著僵直的板，鼻青臉腫的模樣有些稽，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鷙，像一只盯著獵的禿鷲梗著脖子回視慕容瑾，仿佛在等待一個時機，然后毫不猶豫地展翅撲過去，撕咬......

就在其他人不知何時屏住呼吸即將窒息的時候，與拓跋霖一同被帶來的突然開了口：

“回燕王妃的話，奴婢奉王上之命，護送霖王殿下前來藥毒谷請見燕親王和燕王妃，是要事相商。”

不得不說，不卑不的行為讓在場的人瞬間活了過來，暗自大口地松了口氣，接著深深地呼吸。

慕容瑾顯然也沒料到這個竟然有膽量在這個時候開口，于是挑眉看向：“哦？什麼事？”

到慕容瑾視線的手明顯一頓，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畢恭畢敬地回復了慕容瑾的問題：

“王上前幾日收到大蕭皇帝陛下送來的一份邀約，邀請琴公主與霖王殿下至大蕭，一同觀賞正月十五元宵節京都的花燈盛宴，以促進兩國之間的誼。”

說話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目自然都聚焦在上——看上去有些瘦弱，但腰板很直，手上地拿著一把彎刀，劍鞘花紋繁復但看上去有些年頭。除了頭發有些凌，上有幾劃傷，看起來還算面，至比拓跋霖面。

的頭發全部束到腦后，出潔額頭，可即便如此，臉也不過人的掌大，五致深邃，白出了幾分病氣，上的裳布料雖然上乘卻做了下人款式。即便如此，也沒法讓人忽視那一雙波瀾不驚的杏眼，還有連破爛服也擋不住的高冷氣質。

蕭玥覺得有些眼，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后和腦海里某個模糊的面容漸漸重合：是拓跋琴那個侍，元凰。

拓跋霖還在氣頭上，對元凰帶著幾分討好的說辭嗤之以鼻，不甘寂寞地輕哼一聲：

“父王聽聞燕親王和燕王妃屆時也會回大蕭參與盛宴，特派我前來詢問諸位何時啟程，我南疆好派人手沿途保護各位的人安全，免得節外生枝，有心人有機可乘大作文章，傷了和氣。”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病，可在場的人卻聽出了拓跋霖話里的含沙影，一時之間，本來有些暖和的氣氛再次冰冷下來。

而拓跋霖仿佛恍然不覺，他看了看上座依舊不出聲的蕭衍和微笑不語的慕容瑾，眼里閃過一痛快，上座兩人的沉默讓他突然有了底氣，音量也提高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燕親王手下的人竟是這樣的待客之道，實在不敢茍同，我雖是晚輩，但好歹是一國儲君。勤勤懇懇前來拜訪，結果不僅沒有到禮遇，還遭遇如此辱，世人若是得知燕王府做出這樣的事來，恐怕要心寒了。”

若說之前那番話是暗諷，那這番話則是熱諷了。

拓跋霖心里的惡氣一下子吐出來，心中無比暢快，連膽子也大了不，眼睛噙著得意，眨也不眨地看著蕭衍與慕容瑾，似乎想要欣賞對方的難堪。

然而蕭衍和慕容瑾卻無于衷，這讓原本沾沾自喜的拓跋霖笑容僵在臉上，眼神愈發暗。

就在這時，有人開口了：“霖世子言重了，我想我燕王府的護衛并沒有冒犯之意。”說話的不是蕭衍也不是慕容瑾，若是蕭昀。

蕭昀功吸引了拓跋霖的注意力之后，不聲地將目從拓跋霖的右后方收了回來，語氣冰冷：

“只是自藥毒谷離南疆統治以來，不宵小貪婪之徒對藥毒谷虎視眈眈，所以東統領他們寧可錯捉一千也不敢錯放一個，否則以藥毒谷目前的武力配備如何抵一支軍隊，你說是嗎？”

若在以往，這種場合蕭昀極會開口，因為這種涉及政/治與國/家的問題，爭辯起來會沒完沒了，更何況還有蕭衍和慕容瑾在，他沒有必要開口。但今日不一樣，因為對方是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蕭衍與慕容瑾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與他一般計較。

然而拓跋霖不僅不懂得順著臺階下，反而還順桿兒爬了，那他作為長子，作為兄長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拓跋霖顯然沒想到蕭昀平時像個鋸的葫蘆一樣惜字如金，這會兒卻長篇大論還把問題拋回給了自己，一時臉有些難堪，不過他到這幾年到拓跋啟親自教導，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沖和沉不住氣了，于是他很快便勾出一冷笑：

“昀世子這是在試探我等此行前來的目的不純，還是污蔑我南疆出爾反爾？”

蕭昀斬釘截鐵：“不，我的意思是，希霖世子可以理解燕王府護衛的在不知的況下對二位的唐突，別因為一點兒小事而傷了和氣。”

“和氣”二字像兩針一樣，刺了拓跋霖一下，臉立即沉了下來，抿著死死地盯著蕭昀。

蕭昀不閃不躲地與之對視，，視線撞時仿佛有電石火，旁人看得不由倒吸了一口氣，大氣都不敢出，生生地憋紅了臉。

就在此時，拓跋霖突然就仰頭笑了起來：“哈哈——”只是笑聲里帶著幾分殺氣，有些瘆人，“昀世子會說道的，一點兒也不像傳說中那般冷漠寡言。”

音落，所有人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一點兒也不敢掉以輕心。

慕容瑾仿佛有所察覺地與蕭衍對視，隨即了然開口打破了僵局：

“霖世子謬贊了，昀兒確實不會說一些華而不實的話，想來是有點小誤會，竟然誤會已經解開了，我想霖世子，還有南疆王來日得知真相后，也不會與我燕王府的幾個護衛斤斤計較的。”

慕容瑾都這麼說了，拓跋霖若是再揪著不放，那就是存心找茬，。更何況，拓跋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說得過慕容瑾的，于是不不愿地從鼻孔呼氣。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蕭衍終于開口表態了：

“南疆王的意思本王知道了，不過本王已經命人回稟皇上會在年前回京，到時與貴國赴約的時間應該對不上，就先行一步，京都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