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生”被藥院收歸藥,除非藥局,別的藥鋪醫館都不能私自售賣,仁心醫館也不行。
陸瞳沉默一下,同裴雲暎說明此事,走到藥櫃前,彎腰從最底下蒐羅出最後幾罐“纖纖”,連帶著附送的服藥忌一同遞到裴雲暎手上。
“如今醫館裡沒有春水生,‘纖纖’賣得最好,裴大人若是不嫌棄,可用這個替代。”
裴雲暎接過手中藥罐,又看向那服藥的忌單子。
那單子比姑娘的腰帶還長,他垂眸掃過:“忌甜忌油膩,每日三服按時服用,用完不可立刻躺坐,服後一個時辰行走二里……”
裴雲暎先是意外,隨即失笑:“陸大夫,你這服藥忌照做完,就算不吃藥,也很難不纖瘦形吧?”
這麼多條條框框,又是吃食又是行止,每一樣都可以纖瘦,那藥茶看著反倒有沒有都一樣了。
陸瞳:“是藥三分毒,靠藥茶常人難以堅持,照單做事,才能有最佳效用。”
“裴大人要是不喜歡,我也可以為你另配一幅方子補養。”
阿城悄悄看了裴雲暎一眼,這位年輕大人看上去高瘦卻不羸弱,形利落得很,肩寬腰窄的,實在不像是需要藥茶錦上添花的模樣。
“喜歡喜歡!”段小宴一把將藥罐奪走,笑瞇瞇道,“大人不用的話,不如給我啊。我家梔子近來胖得不能見人,這藥茶我給它嚐嚐正好!”
說罷,也不顧裴雲暎是什麼眼,徑自將纖纖揣進懷中。
裴雲暎看他一眼,懶得搭理他這般無賴舉。
陸瞳問:“裴大人,我們這算是兩清了吧?”
裴雲暎揚了揚眉:“陸大夫這是在趕客?”
“大人多心。”
阿城:“……”
勿怪那位公子多心,他也覺得今日的陸大夫不如往日好說話,有些怪氣的。
裴雲暎點了點頭,招呼側段小宴拿好藥茶,對陸瞳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日後有機會再同陸大夫討教醫理。”
“最好不要有機會。”陸瞳半點不給他面。
段小宴險些嗆住。
陸瞳垂眸:“和醫者時常見面並非好事。我希大人康健、眠食無疾,與我再無相見之期。”
段小宴撓了撓頭。
話是好話,說起來也沒什麼問題,怎麼聽上去倒像是詛咒,讓人骨悚然的?
裴雲暎瞧著,半晌,他點頭:“好啊,我儘量。”
段小宴與裴雲暎離開了仁心醫館,往西街盡頭走去。來時馬匹拴在街口酒坊的馬廄裡。
段小宴回了,對裴雲暎道:“哥,陸姑娘看著好像不太喜歡你。”
那位陸大夫看起來客氣又疏離,禮數也是恰到好,不過言辭神間,總著一的不耐,好似他們是什麼洪水猛一般。
“你是不是曾經得罪過?”段小宴問。
若非如此,以裴雲暎這幅漂亮皮囊,怎麼著也不該招姑娘討厭才是。
裴雲暎笑了一下:“說不定是因為我看穿了真面目。”
“真面目,什麼真面目?”
裴雲暎想了想:“你不覺得,看起來很像……”
“像什麼?菩薩?”
“當然不是。”
他淡淡道:“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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