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陸曈就又道:“你我不過萍水相逢路人,我中沒中毒,與你也沒關係,你為何要救我?”
陸曈不明白,若說是貴族子弟一時興起的憐憫心,但半月過去了,足夠興致消減,這“路見不平”的戲碼想必已厭煩,他為何還是如此執著?
“醫者治病,天經地義。”他淡淡瞥一眼陸曈放在角落裡的醫箱,道:“你也是醫者,難道不清楚?”
陸曈心中一。
從未在對方面前開啟那隻醫箱,也不曾說過自己的份。
“我看見過你自己把脈。”像是瞧出的迷,年主解釋。
陸曈不知說什麼,只能乾應了一聲。
他認真分揀著車伕新送來的藥材,邊道:“你住這裡有半月,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什麼?”
藥材一簇簇散開,灰塵在金日下飛舞。大概是因為上的寒毒解了大半,陸曈竟覺得冰冷的日有些暖和了。
低著頭,面覆住的鼻尖被這暖意滲出了一層細汗,輕聲道:“十七。”
十七,這名字一聽就不是真名,但對方只是微微一怔,並沒有多問,道:“我紀珣。”
紀珣……
陸曈在心裡默默唸了兩遍這名字。
紀珣是個奇怪的人。
他從來不問陸曈的事。
陸曈在客棧裡住了十來日,無人來尋,也不回家,尋常人早已對來歷到好奇,但紀珣卻從未提及。
他不問陸曈來自哪裡,不問陸曈為何中毒,甚至連陸曈面下的容也沒有半分興趣,看上去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
但他又很。
他每日在客棧借了爐子認真煎藥,盯著陸曈服下後,又為診脈看是否好轉。
他甚至還讓車伕去給陸曈買了條子。
陸曈那件舊在摔倒時被碎石破了,膝蓋破了道口子,瞧著怪不雅的。紀珣就車伕去買了條新子,那是條漂亮的刺繡妝花,是春天的柳葉,是很鮮富有生機的。
陸曈趁夜裡都睡著時將面取下,換上那條子,瞧著鏡子裡陌生的怔怔發呆。
沒有采摘藥草蹭上的藥泥,沒有因不合層層疊疊裹上的碎布,沒有去墳崗撿拾沾上的腐爛味道……
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十三四歲的。
如果沒有離開爹孃,如果仍在兄姊邊,如今常武縣的陸三姑娘,應當就是這個模樣。
第二日一早,陸曈起床,有人在門外敲門。
開啟門,紀珣與車伕站在門外。
車伕驚訝地盯著陸曈上的子,似是在驚訝今日的陸曈與往日不太一樣。
陸曈有些不自在,紀珣卻像是沒注意到似的,從側走過,徑自到屋裡取出爐子和藥罐,開始煎藥來。
車伕出去了,陸曈默默走到窗前的長桌前坐下。
紀珣沒什麼男大防之,或許是因為只是蘇南的一介平人,並非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沒那麼多規矩要遵守。
又或許是因為,紀珣為醫者,醫者總是不忌男大防的。
陸曈向窗外。
客棧門口拱橋上栽滿新柳,從高凝過去,湖水長堤一片新綠,再遠是落梅峰藏在雲中的峰影,春山蒼蒼,春水漾漾。
陸曈正看得神,忽聽耳邊傳來紀珣的聲音。
他問:“你學醫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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