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良方仍舊疑:“那他怎麼一口咬定是你手腳?”
陸曈坦然:“喪家之犬,胡攀咬,也是自然。”
苗良方聽完,雖覺說得有道理,但心頭仍有些古怪。
“先生放心,我又對戚家並不瞭解,怎麼可能提前做局?是他自己虧心事做得太多,業力回報而已。”
“可是小陸,”苗良方擔憂,“如果戚公子一直不好,崔岷繼續發瘋,會不會連累到你?”
“不會。”
淡淡開口:“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惡者,天報之以禍。”
“崔岷為惡多年,是該大禍臨頭了。”
……
天大亮,今日依舊是個晴天。
太師府中,有人坐在窗前。
有人從門外匆匆進門,低聲地稟:“大人,今日清晨,崔院使從府中離開,並未回醫院,一路去了西街。”
“西街?”
戚清端起桌上茶盞,“去西街作何?”
“跟著他的人見他停在西街仁心醫館前,與先前趕出醫院的陸曈說了幾句話。怕打草驚蛇,跟的人未敢靠近,不知說的是什麼。”
戚清蹙額。
他知道陸曈。
先是與裴雲暎揪扯不清,使得戚華楹傷懷落淚,後黃茅崗上搏殺擒虎,讓戚玉臺也因此丟臉……
他其實並不在意陸曈做什麼,一個無依無靠的平人醫,只要戚家想,隨時能將拿在掌心。
之所以對不手,是因為其中摻合到裴雲暎。
三皇子如今正試圖拉攏裴雲暎,梁明帝也默許,元貞已經開始著急了。
陸曈,只是殿前司表明態度的一顆棋子,代表裴雲暎的意願。
裴雲暎已決定支援元堯。
下人道:“崔院使或許是想讓陸曈回到醫院,一同醫治爺?畢竟,先前陸曈被停職,是因為舉告崔院使剽竊給爺的藥方。”
茶盞湊至邊,戚清低頭呷飲一口,“是啊。”
“大人,如果說的是真的……”
戚清沒說話。
如果陸曈說的是真的,崔岷真剽竊了的藥方,如今戚玉臺的病癥,或許只有陸曈能最快對癥下藥。
“還有一事……”
“說。”
“跟去的人說,仁心醫館新僱的坐館大夫看起來有幾分眼,長得神似醫院前副院使苗良方。”
“後來打聽了一下,坐館大夫的確姓苗。”
苗良方。
這名字太過久遠,戚清沉默思索良久,才漸漸拼湊出一個模糊的印象。
“姓苗?”
“是的。”
他記得那個被趕出醫院的副院使,一度曾深得宮中貴人們喜,一介平人春風得意,在宮中不懂順應時勢,其下場可想而知。
沒記錯的話,苗良方和崔岷是一同進醫院的。
戚清目了。
陸曈,來自西街仁心醫館,如今苗良方,也在仁心醫館坐館。
苗良方與崔岷間過去曾有舊怨。
陸曈以平人之進醫院。
似是原先混沌模糊的雲霧一剎被吹開,所有一切恍然分明,戚清放下茶盞,忍不住笑起來。
他笑得很沉,彷彿發現了什麼新的,笑得眼角皺紋越發深刻,目卻如冷箭,罩著一層灰翳的影。
原來如此。
原是有備而來。
“平人醫,竟敢拿玉臺做鬥法工。”
他拿起桌上下佛珠,在手中慢慢捻,語氣竟有幾分激賞:“實在膽過人。”
窗外日晴好,屋中一片沉默。
“備車吧。”
下人一愣:“大人是想……”
老者站起,一雙渾濁的老眼沉,面上卻出藹然的微笑。
“去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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