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上家早已一鍋粥。
上老大人雙目呆滯,一夜之間便白了頭,上夫人今日已暈死過去第四次了,太醫院來了好幾位太醫,連沈太醫都到了。
來吊唁的人陸陸續續已經上門,可家裏連靈堂都未搭建起來,偌大家業隻有老管家帶著下人在撐著,但他們畢竟是下人,份低微許多事都辦不了,直到上家二老爺三老爺從老家趕到,這才有人幫著主持大局。
上傑今年已五十有六,場沉浮半載,乃居刑部主位,自己生死攸關的場麵都不知經曆過多,哪一次不是脊梁的直直的,唯有現在,即便兩個小廝攙著他,那仍是用不上半分力,怎麽也走不到上玉的棺槨前。
管家從外邊走進來,看見自家老爺如今這副樣子,瞬間便從眼中滾出了淚,他趕拿角了,這才走到上老大人麵前低聲音說道:“老爺,府外有一子穿了孝,說要送一送公子。”
上傑現在本不關心誰來吊唁,他沉重的擺了一下手,意思是讓他們看著辦。
見老管家並不走,他有氣無力的問道:“可還有事?”
那管家吞吞吐吐說道:“老爺,那子說腹中已有了咱家公子骨,想以公子未亡人份送他最後一程。”
上傑以為自己聽錯了,忙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老奴說那子要以公子未亡人份送他最後一程。”
“不是這句!你說那子有了玉兒的骨?”
“是這般說的,但這尚不能信,如今公子已經去了,誰知這是不是想貪圖咱家權貴故意編出的謊言,老奴可未曾聽聞公子在外邊有人。”
此時上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稻草,他哪裏管那子是不是有所圖,隻要真懷了他上家的骨,圖什麽給便是!
他吩咐道:“你將人從角門悄悄帶進夫人的院子中,我和夫人有話要問。”
“是!”
上夫人剛剛吃了藥,此時正虛弱的躺在床上,見上大人匆匆走進來尋,還將屋所有伺候的人都屏退了,不疑的問:“老爺,可是有事?”
“夫人,確實有事,不過可能是一件好事,有個子找來了,說懷了玉兒的骨,咱們上家很可能還有後。”
上夫人一聽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老爺,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不真一會問過便知,我已讓管家將人帶到你這來了!”
百裏純自得知上玉死後一滴眼淚都沒掉,沒哭,隻是心中如有萬千刀子在割那般痛。
那夜原本上玉是要走的,是抱住他沒讓他走,如今懷了他的骨並不後悔,反而萬般慶幸,若是沒有腹中這孩子,怕自己都活不下去。
老管家帶著一路進了院,百裏純清楚,這是要帶去見上玉的父母。
不怕他們說難聽的話,畢竟自己無名無分就有了上玉的孩子,已做好萬全準備,無論他們怎樣罵都行,隻要能讓進上家的門,隻要能讓帶著他們的孩子堂堂正正去送他最後一程。
百裏純已有了快三個月的子,如今那小腹早已隆起,即使再寬大的服也很難遮蓋住的腰。
衝站在那裏的兩個老人福了福,抬起頭的一瞬間竟驚得兩位老人同時倒退了一步。
上夫人出聲問道:“你是百裏姑娘?”
百裏純又衝福了福,口中說道:“上伯母,好久不見!”
魏王一案,上家跟著獲了罪,但東宮娘娘仍是百裏皇後,平昭帝到底念了夫妻之,沒有。
聽聞後來百裏皇後曾明著找過百裏純許久,畢竟如今是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可都沒查到下落,沒想到竟會一直在自己家。
上夫人看著百裏純已經隆起的小腹,拉著的手哭出聲道:“孩子,是我們不好,讓你苦了!”
上大人竟也老淚縱橫,他怎麽也沒想到有了自家骨的姑娘竟是百裏純,這百裏姑娘他是看著長大的,雖被百裏丞相養的驕縱些,但心地純良,重重義,若是自己那混蛋兒子早些與家裏說明,怕是他們早就能抱上孫子了!
若是玉兒還活著該有多好!
可憐了這個孩子,還沒出生便永遠失去了父親!
江漓回京那日,正好趕上百裏純抱著上玉的靈牌與他親。
整個上家被裝扮的異常詭異,一半是喜慶的紅,一半是慘淡的白。
當百裏純抱著靈位一個人拜堂時,所有人都為之容,在場的眷更是哭的稀裏嘩啦,因為大家都知道,等這禮一,便是這夫妻二人永遠分別的時刻,這一別,永生再不會相見!
許是要當娘的人了,沈真是看不得這個,哭的帕子都了兩條,周婉心也沒能比好到哪裏去。
江漓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媳婦,見哭的比當事人都厲害,也顧不上場合不對,闖進客站的位置將人抱了出去。
他回京不過一個時辰,一進城便直接來了上家,連家都沒回呢,所以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媳婦已經有了孕。
兩人上了馬車,沈仍是止不住哭,於是便的靠在江漓上。
江漓一邊幫眼淚,一邊勸道:“,我知道你為上家難過,也為百裏姑娘難過,可你哭這個樣子,我很心疼!”
沈將他抱得更了。
“江漓,我好害怕!”
江漓著的頭發溫的哄道:“怕什麽,一切有我呢!”
“我就是害怕有一日你也這般拋下我和孩子,真的好害怕!”
“傻瓜,我答應你,隻要有你在,無論我走多遠,離家多久,都會回來尋你,定不會扔下你一人。”
沈拉過江漓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說:“江漓,現在你不是隻有我一個了,還有我們的孩子。”
一聽沈說有了他們的孩子,江漓激的抓住的手問道:“,你真的有了?”
沈重重的點頭道:“江漓,你要當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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