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靜悄悄的,因為離得太近,沈知意彷彿被裴彧上鋪天蓋地的沉香籠罩,他一再近,沉聲追問,“回答我。”
“我怎麼想的很重要嗎?”
沈知意終於抬起頭,認真地問,“裴彧,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你不是也覺得無所謂嗎?我們好聚好散,緣分已盡,你不是也預設了嗎?”
既然分開了,那就做回他的裴董啊,去認識其他人,然後把沈知意拋之腦後。
“我們已經分手一個多月了,你現在問這些,做這些,是想要我怎樣?”
已經竭力不讓自己去後悔當初的決定,儘可能地想起他,見面時也裝作若無其事,一個多月了,堪堪能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裴彧為什麼在這時候又要招惹?
眼中有淺淺的淚,一閃而過,很快低下頭去遮掩,裴彧忽然恍然,怔怔地後退了兩步。
他在做什麼?
放離開華庭時惱太輕易就能放棄這段關係,覺得自己執著了這麼多年也該是結束的時候,於是一拍兩散,各不打擾,此後的鬱悶和後悔全當作只是暫時的,不想承認自己非不可。
可他現在在做什麼?他想讓沈知意做什麼?
不再去看他,沈知意推開門離開。
外面夜已經很濃了,秦瀟然派車送回了小區,卸妝換服,空閒下來後卻盯著首飾盒裡那枚袖釦發起了呆。
無法否認,質問裴彧想做什麼的那一刻,心已經搖了,裴彧太可惡,一面冷漠、高高在上,猶如和在不同的世界,任何時候只要他願意,就能攜手另一人,一面又表現得好像很瞭解,很在乎。
很笨,分不清裴彧哪面是真哪面是假,也不想為一段始終搖搖墜的耗費心神,斬斷跟裴彧的關係是很艱難的事,不想經歷第二次。
裴彧問希他變他父親那樣風流薄的人嗎,可的想法能左右未來嗎?就像霍恆,曾經以為兩人能相互扶持一輩子,最終不也變現在這樣了。
理智一遍遍告訴這些,可沈知意也知道,想念裴彧,想念他的懷抱,他的溫度,他漫不經心的笑。
華庭。
管家最近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清閒狀態,裴彧偶爾才會回來住,回來也不需要做什麼,這份工資拿得相當輕鬆。
凌晨,習慣地起來喝水,不小心倒了床頭的杯子,便打算去廚房拿個新的。
夜還很濃,管家開啟客廳的燈,意外發現落地窗前站著個人影,驚嚇過後才意識到那是裴彧。
“先生?”
怎麼這個時候還沒睡?
寬鬆的家居服勾勒出清瘦姿,裴彧不知在這裡靜靜站了多久,上都是一涼氣,就在管家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低低地說了句,“做了個夢。”
或許是噩夢才讓他如此,管家了過來,寬道,“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
裴彧看著寂靜深沉的夜,想起讓他驚醒的那個夢,自嘲般地笑了笑,“未必。”
什麼樣的夢讓他如此篤信可能真?
管家遞了杯溫水過來,溫聲詢問,“先生夢到了什麼?”
“夢到……”緩慢地轉著杯子,裴彧回憶著夢中容,眉眼被稍顯暗淡的燈籠上一層鬱,語調低沉,“夢到被擁進他人懷抱。”
一個“”字,瞬間令管家明白這是關於誰的夢。
其實這對裴彧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夢,在國外那幾年,他經常夢到這一幕,但當時與並無際,夢中的是一團模糊而無法捕捉的影子,現在卻不同,他已悉的溫度,用吻描摹過的廓,他悉的每一,卻在夢中看到轉投其他男人的懷抱,看到臉上清晰的笑。
因為夢到這一幕,他霎時驚醒。
夢是潛意識的投,是不會說謊的,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他最恐懼的是什麼。
溫水口才察覺嚨乾得發疼,裴彧垂著眼,夢中一幕幕還清晰無比地記得,“夢到嫁人,但過得不好。”
夢到被辜負,被欺負,可他連手的資格都沒有,眼睜睜看落淚,束手無策,醒來仍在心悸。
“先生,”
他說這些時臉上沒什麼緒,表也淡淡的,甚至語調都不重,管家卻聽得心酸,他在夢中也沒給自己和沈知意一個可能,只是怕苦。
“既然不放心,不如親自守著。”
裴彧卻問,“我就一定能讓幸福嗎?”
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做得不好,小時候總讓父親不滿意,現在,沈知意也對他不滿意。
“幸福不幸福,那是由沈小姐來判斷的,”
管家溫和地說,“先生儘管去做,做得不好就改,沈小姐脾氣好,不會跟你計較的。”
想到什麼,眼中漫上縷縷的笑意,裴彧輕笑,“脾氣是好,只是對我苛刻。”
霍恆傷那麼多次都能得到被原諒的機會,他只一次做得不好,就放手了。
“苛刻是因為期太高,你在沈小姐面前裝得那麼好,連生氣都,現在卻冷言冷語,煩你是正常的。”
因為是在聊沈知意,所以管家也不擔心自己說這些影響工作,可不是以管家的份說的這些。
裴彧確實不跟計較用詞,他扯下角,眉眼懨懨,一臉鬱道,“確實很煩我。”
說劃清界限是真,拒絕跟他有牽扯也是真,如今是真的很討厭他。
“那就去哄,”管家看不慣他這副神鬱郁的模樣,華庭也太空,還是人多些好,“怕噩夢真,你總要做點什麼。”
頓了頓,又提醒,“可一可二卻不能可三,你要是想好了,就不要再做讓沈小姐傷心的事,不會給你第三次機會。”
這話是提醒,也是警告,裴父的薄絕不能學,也不能拿一顆搖的心去招惹沈知意,不會要一段會變質的。
裴彧沒作聲,再次想起那個夢。
他最不願意為傷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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