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換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整晚都睡不踏實，夜裡做噩夢驚醒了幾回，折騰到天快亮才睡了一會兒。

天亮後，兩個丫頭進來服侍穗和起床。

國公夫人邊的李嬤嬤送來幾套鮮亮，做工的襖，和幾條質地，上佳的狐裘披風，說是夫人從庫房心挑選的，讓好生打扮一下，等會兒去給老夫人請安。

李嬤嬤很殷勤，一臉結討好的樣子，親自幫穗和選了一套藍相間繡百蝶穿花的襖，外搭一件大紅羽紗面的狐裘披風，說這樣又好看又保暖，還顯得喜慶，老夫人看到肯定喜歡。

穗和不想討誰的歡心，只是想起昨天國公夫人和說，老夫人是因為思念走丟的孫才臥病在床，便也沒說什麼，由著兩個丫鬟給更。

然而，服一開啟，穗和就聞到一奇異的香味，不由皺眉退開一步：“這是什麼味道？”

李嬤嬤一愣，忙笑著解釋：“天氣不好，裳沒有晾曬，來之前特地拿香薰過的。”

“什麼香，有名字嗎？”穗和問。

李嬤嬤目躲閃：“老奴不懂香，也沒細問，大小姐不喜歡這香味嗎，老奴覺得好聞的。”

穗和看著，不聲道：“我確實不喜歡，先給我換別的裳過來吧，以後我用的香我會自己調。”

李嬤嬤有點不甘心，試著勸了一句：“換來換去耽誤功夫的，大小姐先湊合穿穿，回頭再換不行嗎？”

穗和登時冷下臉，甩手坐回到床上，發起了脾氣：“不去了，沒有服穿，我就接著睡覺好了！”

李嬤嬤笑容僵住，尷尬道：“大小姐，老奴不是這個意思……”

“出去！”穗和打斷，指揮兩個丫頭，“把帶來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兩個丫頭都嚇了一跳，舉棋不定地看向李嬤嬤。

“看做什麼，誰是你們的主子？”穗和提高了聲調。

阿蘿不再猶豫，抱起那些裳扔了出去。

李嬤嬤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要說什麼，阿桃拉著出了室：“嬤嬤快去和夫人說一聲，再給大小姐換別的裳過來吧，別誤了時辰。”

李嬤嬤隔著晃的珠簾往室看了一眼，一甩手，氣哼哼地走了。

阿桃回到室，小心翼翼安穗和：“大小姐彆氣了，李嬤嬤已經去幫你換裳了，奴婢先給你梳頭好不好？”

穗和擺擺手：“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

阿桃只好退了出去。

穗和圍著被子坐在床上，臉很不好看。

不確定那薰香是什麼香，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對勁，為了不穿那些裳，只得假裝生氣耍一耍大小姐脾氣。

剛來國公府，本沒機會得罪誰，府裡幾個主子又都對到愧疚，自然不會害。

這種況下，假設真的有人想算計，那就只有宋妙蓮。

所以，這個嬤嬤是在幫宋妙蓮嗎？

和宋妙蓮是什麼關係？

穗和有心想把兩個丫頭進來問一問，又怕兩個丫頭和不一心，轉過臉就告訴給李嬤嬤。

只能暫時忍耐，等著國公夫人過來。

李嬤嬤去了國公夫人那邊，苦著一張老臉跪下請罪，說自己人老腦子昏，惹了大小姐不高興，請夫人責罰。

國公夫人問怎麼回事，便抹著眼淚添油加醋地把穗和的反應很誇張地說了一遍。

“老奴服侍夫人這麼多年，兩位公子也是老奴帶大的，二小姐從鄉下接回來後，也是老奴幫著安置的，老奴從未也過任何差錯，不想頭一天就把大小姐給得罪了，老奴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國公夫人聽得直皺眉。

李嬤嬤是府裡的老人兒，確實在自己跟前服侍了很多年，做事用心，幹活麻利，腦筋也靈活，很懂得眉眼高低，閤府上下沒人說不好。

丈夫馬六在前院聽差，也是個機靈有眼的，當初找回妙蓮，就是馬六從遠房親戚那裡聽到一點訊息，說給李嬤嬤聽，李嬤嬤及時告訴了自己，自己才派人去打聽的。

妙蓮接回來後，國公爺賞了他們夫妻五百兩銀子，還送了一個小宅院給他們住，兩口子恩戴德，辦事比以往更加上心。

自己讓李嬤嬤去給穗和送裳，也是想著穗和現在正彆扭著，李嬤嬤能說會道又甜，興許能哄開心。

可對自己這當孃的意見大，對一個下人撒什麼氣？

真不知道還要彆扭到什麼時候？

國公夫人嘆口氣，人又準備了幾套裳，帶著另外兩個僕婦去了穗和那邊。

到了地方，見兩個丫頭都守在門外，問小姐在幹什麼，丫頭說小姐在房裡睡覺，不讓們進去。

國公夫人不滿地皺眉，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穗和麵朝裡躺在床上，聽到靜也沒回頭。

國公夫人走到床前坐下，手將拉了起來。

“我都聽李嬤嬤說了，這點小事不值當生氣，快換了裳隨我去見你祖母，回頭我錦繡坊的掌櫃過來親自給你量裁，你想要多都行。”

穗和一臉的氣憤：“不是裳的事，我說了我不喜歡那個香味，還我湊合，你們接我回來，卻又如此怠慢我，不如讓我離開，大家各自省心。”

國公夫人聽不得說離開，忙聲哄：“這是你的家，你離開能去哪裡，以前你份不明，住在裴府也就算了，可你現在是國公小姐，總不能還住他家吧，這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那行，你不讓我走，就讓那個嬤嬤走。”穗和說，“這樣怠慢我，若沒個說法，以後豈非誰都可以怠慢我？”

其實也不確定那嬤嬤到底是不是宋妙蓮的人，但現在孤立無援，只能儘可能地為自己清除潛在危險。

國公夫人沒想到竟然要攆李嬤嬤走，當即皺起了眉頭：“穗和，你不能這麼任，李嬤嬤是咱們家的功臣，你打罰都可以，但絕對不能攆走。”

穗和冷笑：“一個奴婢而已，是立了什麼天大的功勞？”

國公夫人就把李嬤嬤夫妻兩個提供線索的事說了。

穗和心頭一跳，瞬間聯想到了很多。

國公府按照李嬤嬤兩口子提供的線索，找回一個假千金，是不是說明他們的線索本就是假的？

李嬤嬤服侍國公夫人多年，肯定親眼看著國公小姐出生的，自然也知道小姐腳上的胎記長什麼樣。

有沒有可能是兩口子與宋妙蓮合謀做假，他們得到大筆賞金，宋妙蓮得到榮華富貴？

而宋妙蓮足不出戶就滅了鬼手六的口，會不會是李嬤嬤的丈夫替的手？

現在，自己這個真千金回來，奪走了宋妙蓮的份，所以，李嬤嬤在服上手腳的話也就合合理了。

可如果事實確實如此，李嬤嬤是不是太沉不住氣了？

自己剛回來一天，就迫不及待下手，也太著急了吧？